冷汐月手朝着门口的石狮子一指，然后扭头问庄心柔：“这石狮子大概还干净点，可是你的？”
闻言，庄心柔瞬间明了，她“扑哧”笑出声，“可惜了不是。不过这匾额是我花钱做的，我还花了重金请了名师提的字。”
“那简单，留着也没用。砸了！拉回将军府灶房当柴烧了！可行？”冷汐月眉眼弯弯，又柔声问庄心柔。
庄心柔刹时心情很爽，抿唇一笑道，“我看行。”
“二丫！看你的了！不用留情！”冷汐月道。
二丫，也就是青言豪爽应了句：“好啊，夫人，这事奴婢在行。夫人和庄娘子让一让，免得伤到你们，且看奴婢的。”
说着，青言不知从哪里摸索出一条鞭子，冷汐月怀疑青言本身就是个武器库，说不定身上还有不少武器藏着。
只见青言的长鞭在空中呼啸着，像一条灵活的蛇，在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时，匾额应声而裂，落在地上时发出巨大的响声。
匾额落地时又碎裂好几块，响声惊动了里面的人，躲着偷偷观察外面情况的门房撒腿就往里面跑去通知主子。
很快，大门开了。靖南侯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拄着拐杖出现了。
“庄氏！你想干什么？！”看着碎裂的匾额，老夫人脸涨得通红，怒骂道。
庄心柔淡淡道，“老夫人舍得出来了吗？我还以为府中无人才大门紧闭呢！”
“大门紧闭是因为今天是除夕，府中不迎客。”
“到底是不迎客还是不迎我们母子，老夫人心中有数就行。”
“庄氏，就为这么点事你砸牌匾？”老夫人不敢置信。
真好，把她们关在门外叫小事。庄心柔心中冷笑，嘴上更是笑道，“老夫人，我砸我自己花钱买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的响动早惊动了不少人，此时他们都聚集了在侯府门前。
庄心柔往日待老夫人如同亲生母亲，孝顺至极，左邻右舍都是看在眼里的。今日她带人砸自家门头匾额，又言语间不似往日恭敬温顺，确实让人深感意外，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老夫人第一次见到这个儿媳妇不敬的态度，很是恼火，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她更觉得自己的脸面好像被庄心柔按在地上践踏。
“什么你的我的？你进了我府侯的门，你的一切就是侯府的！”老夫人道。
“老夫人！”庄心柔声音冷硬道，“慎言！我庄心柔是嫁给你侯府，不是卖给你侯府！”
“庄氏！”老夫人拐杖一跺地，“你是对侯府有什么不满吗？如今要在人前这样丢人现眼？”
“老夫人，你儿子做过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是要我在这大门口和你们算账是吗？”
老夫人眼中闪了闪，平日最好脸面的她却又不甘被庄氏在人前这样质问。她便又梗着脖子道，“庄氏，你平日里贤良得体，全是装给别人看的是吗？我视你如己出，让你一个商贾之女嫁入我侯府做主母！我儿高泰平日对你唯命是从，百般体贴！你成婚多年无所出，我儿也不曾休弃你！你扪心自问，哪家高门大户能做到这样地步？”
“老夫人说的是啊！”人群中有人发话道，“哪个高门大户不是三妻四妾，可世子这么多年不曾纳妾，后宅仅世子妃一人。已经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了。”
“是啊是啊！世子妃还无所出，一般人家都要嫌弃，早休妻了。老夫人和世子半句怨言没有，侯府还能让她继续当家做主。这样的好人家，世子妃怎么不珍惜啊！”
舆论风向改了风标，全部变成了对庄心柔的指责。老夫见此，总算挽回侯府颜面，扬起嘴角不屑地看向这个昔日的儿媳。
她自认为婆媳相处这么多年，对庄心柔的品性了如指掌，也自认为能如往常一样拿捏住她。可是老夫人等了一会，却没等来庄氏的低头服软。
“老夫人，我即使是商贾人家的女儿也知礼仪?耻，当初也是高泰百般求娶，并许诺此生不纳妾，我父母才会勉强同意我嫁入侯府。自进府我操持府中事务，孝敬公婆，善待妯娌，体贴丈夫，事事以侯府体面为重！即使你侯府家道中落，外面光鲜内里腐朽不堪，我也毫无怨言地拿出自己的嫁妆补贴。前几年你缠绵病榻，我花重金请来名医为你诊治，拿无数上好药材为你服用，亦是我不眠不休日夜侍疾，你身体才日渐康复！”
“这侯府的房子还是我花钱重新装修的，下人们都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我花钱购置的。这里里外外大概除了这个壳子是侯府的吧？哦，还有门前这对狮子算是你侯府唯一干净的东西了。”
“老夫人，我又何曾不尽妇道，有一丝对不起侯府？”
最后这一句质问，庄心柔的声音微微颤抖了。这么些年的呕心沥血，终究还是当初嫁错人了。
冷汐月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希望给她安慰。庄心柔回她一个微笑，表示她没事。
见老百姓又开始偏向庄心柔，老夫人红着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还是又气又羞。她伸出手指着庄心柔道：“这不是你一个为人妇该做的吗？你有什么好在此炫耀的？你如今全然不顾脸面在此耍混，到底意欲何为？”
“老夫人，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庄心柔把背挺得直直的，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的气场绽露无疑，“你儿子高泰在圣上面前求娶长公主，我们已经和离。圣上准许我拿回自己所有嫁妆。我本欲好聚好散。无奈他羞耻心全无，在宫门口故意把马车驱使走，若不是安平夫人善心送我们回来，恐怕我们母子天黑也走不回来！到了门口，你侯府又故意大门紧闭把我们母子关在门外。这是不想让我来好好算账！怎么，侯府吞吃我的嫁妆不想还么？”
原来有这么内情在，百姓一片哗然。
“庄氏，你休得胡说！”老夫人强势道，“既已和离，侯府不是你的家，你还进来做什么？麒儿，到祖母这来，跟祖母回家！”
高逸麒虽人小，却什么都懂。他跪下，头贴地对着老夫人深深叩拜道，“老夫人平日对孙儿很好，可是孙儿更想和母亲在一起。就此拜别老夫人，望老夫人好好保重身体。”
冷汐月见这孩子举止得体，进退有度，就像是庄心柔的翻版，内心越发喜欢这孩子。
如果她有个女儿，必要招这个孩子为婿！妥妥潜力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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