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
他扑了过去,两个医疗兵紧跟过来,利索地把巩沙往担架上抬。
秦峰这才看清,巩沙的脸上扣着他塞进去的湿口罩和泳镜,整个人已经没有意识,只是他的手上,死死地抱着个漆黑的金属手提箱!
医疗兵试图把箱子拿开,好给他做检查。
无论怎么用力,都掰不开巩沙的手!
金属箱子,像是长在了他的手上一样!
“别动了!”秦父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沉声说道,
“他这条命就是被箱子撑着的,连人带箱子,一起抬出去!快!”
医疗兵们不再犹豫,抬着担架就往楼下冲。
秦父的目光,重新落在秦峰身上。
现在秦峰的状态也不好,浑身漆黑、摇摇欲坠的。
他张了张嘴,“混账东西”到了嘴边,却怎么也骂不出口。
看到巩沙拉不开的手,他就懂了,懂了儿子为什么冒死也要救人。
他们这帮人,意志不比军人差!
秦父走过去,重重拍了拍秦峰的肩膀。
“干得不错,不愧是我的种!”
说完,他转身继续指挥救援。
秦峰愣在原地,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混着黑灰流了下来。
他做到了!
他是个爷们!
也没有辜负越哥的信任。
心头压着的石头一松,他也晕死过去。
一小时后。
项越匆匆赶到医院。
车还没停稳,他就冲了进去,带起一阵风。
刘齐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一脸尴尬。
急诊。
“人呢?刚送来的,火灾伤的!有个叫巩沙的,人在哪?”项越嗓子哑了,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样子吓人。
小护士被他吓得往后一退,手指哆嗦着指向走廊尽头:“那边,抢救室里。”
项越冲了过去,抢救室外站了几个军人,秦峰他爹穿着军装,脸色阴沉。
秦峰手上输着液,蹲在墙角,把脸埋在膝盖里,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是项越,嘴唇哆嗦了半天,没说出话,眼泪先掉下来了。
“越哥。”
项越没看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抢救室门上的红灯。
他直接推开门闯了进去,一把抓住医生:“大夫!巩沙在哪?怎么样了!?”
医生吓了一跳,不过工作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家属:
“有三个人情况很不好,特别是你说得那个小伙子。”
“吸进去太多高温烟尘,肺受不了,能不能撑过去,难说。”
项越感觉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医生又补了一句:“还有,你是家属是吧,小伙子手里死死抓着一个铁盒子,我们检查都掰不开。”
项越一把推开医生,不管不顾就往里冲。
抢救室里,仪器滴答声不断。
项越一眼就看到最里面那张床。
巩沙躺在那里,脸上扣着氧气罩,露出的皮肤熏得黑黄交错,几乎认不出人样。
瘦小的身子被各种管子缠绕,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目光往下落,老幺手上抱着个铁皮箱子。
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关节都泛白了,像是长在了箱子上。
就这一眼,项越的魂都被抽走了。
小小的,半死不活的人,和他记忆里那个蜷在水泥管里、浑身发抖、眼神凶狠又绝望的小身影重叠在一起。
这是他弟弟啊!
他用了多少馒头、多少药、多少日夜,才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孩子。
那个好不容易学会笑,学会信任,学会叫他“哥”的兄弟。
现在,又因为他,躺在这里,生死一线。
“呃啊。”
项越发出压抑的嘶吼,站在巩沙床边,一拳砸墙上!
“都怪我,都怪我。”他感觉不到疼,又是一拳砸上去,
“我应该早点动手的,要不是我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老幺怎么会...”
他看着巩沙怀里的箱子,心像被刀子绞。
他懂,他太懂了!箱子里面是弄死王堰的东西!
老幺是拿命给他保牌!
什么狗屁证据!什么狗屁前程!跟他兄弟的命比,算个屁!
悔恨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
黑白两道横着走,让人闻风丧胆的项越,此刻佝偻着背,顺着墙滑坐在地上,肩膀抖得不行,手上都是血。
铁汉,铁汉,只是未到伤心处。
眼泪终于憋不住,从指缝里往外涌。
一滴,两滴...混着血水,正好落在巩沙攥着箱子的手背上。
就在液体碰到皮肤的时候,像焊死了的手,手指头轻轻动了一下。
然后,铁皮箱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项越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盯着巩沙的脸。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疯了一样抓住巩沙的手。
“老幺!老幺!你知道哥来了是不是?你你听见了是不是?”项越嗓子都喊破了,
“你给我撑住了!听见没有!没有老子发话,你不准死!你他妈敢死一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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