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过多，眼皮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冷。
却比不过心里的冷。
脑海中一遍遍闪过张红霞的脸，上一秒还悲恸哀伤，下一秒便尖笑起来，朝着方回挥刀。
“我恨她......”
方回嘟囔着，意识渐渐模糊，这时感觉一群人冲了过来，随后自己被这些人抬上了担架。
耳边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有。
还有个人，一直在问他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连续回答了几个后，方回支撑不住，彻底昏了过去。昏迷前，脑海的画面，定格在张红霞脸上。
“她......她要杀我……”
“我恨她......”
“......”
滴....
滴....
仪器声一阵阵传来，方回被吵醒，愣愣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穿着病号服，蜷缩在床上。
窗外天空阴沉，隔着一扇窗都能听到凄厉的风声。
仅有的光照进病房，落在方回毫无血色的脸上。
片刻。
他瞳孔骤然一缩。
昏迷前的记忆涌上脑海，张红霞那尖锐的笑声，和她挥刀时狰狞的面孔，瞬间出现在眼前。
“啊！”
方回抱着头低吼一声，抓起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身体微微的颤抖，眼中满是惊恐。
咔嚓！
这时，似乎是听到他的声音，有人推开了病房门。
方回浑身一颤，扭头看去，见是一位完全陌生的青年。
这人又高又瘦，肤色白净，带着点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很平易近人。穿着一件驼色风衣，敞着怀，双手揣在兜里，一步步走了过来。
“站住！”方回失控的嘶喊。
李明一愣，笑容微微僵住，片刻，他停下来摆了摆手，缓声说道：“你别怕，我是这儿的心理医生，听说你受了创伤，所以来帮助你。”
“出去。”方回警惕的盯着李明，抬高声音强调，“你出去！”
“......”
“方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真的是这里的心理医生。”李明无奈，从口袋中取出自己的证件，远远的丢给方回，“你看，我不是坏人。”
方回低头扫了一眼，确实是医院的工作证，但不知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放松警惕。
就像一只炸毛的猫，防备着四周有可能出现的一切危险。
李明耸耸肩：“方先生，其实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也非常痛惜你的遭遇，但现在你生病了，你需要医生帮你，所以请配合我好吗？”
方回看着他，没开口说话。
李明摇摇头，继续说：“我知道你陷入了一种强迫性思维，感觉四周一切的人、事、物都是危险的，但这并不对。你可以理解的对吗？”
“......”
“方先生，你要积极配合治疗，才能恢复到正常状态。伤害你的人还没抓到，警方需要你的帮助，你只有振作起来，才能帮到他们。”
“......嗯。”被子下，方回使劲掐着自己的胳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惜，效果并不明显。
10年植物人，原因是换脑。
亲生父母卖了他换钱，而其他人都碍于买主的身份，不愿告诉他真相，合起伙来欺骗他。
眼下父亲刚死，母亲就要杀他。
这一切的一切，完全超出人类的接受范围了。
方回实在冷静不下来，尽管李明的证件足以证明他是好人，方回却没办法相信他是好人。
“啧。”似乎是觉得有些头疼，李明捏了捏眼角，片刻，他到桌上拿起一个饭盒，又走了回来。
“先吃点东西吧，米汤，对你的身体有帮助。”
“不用......”
方回想起一年前，张红霞在饭菜里下药的事。
不敢乱吃。
李明皱了皱眉：“你失血过多，喝点米汤补充一下。”
“不用。”
见自己的手机摆在床头，方回拿起来看了下时间，这才发现，自己昏迷了还不到一天。
昨天晚上被刺杀，现在是第二天的下午4点钟。
微信有几条消息，都是张静怡发的。她说她买了今天下午的机票，估计要晚上才能赶回林荫。
方回深吸一口气，纠结着要不要给她打电话。
“你吃点吧。”李明端着饭盒走上来，又问了一遍。
“你干什么！”方回吓了一跳，谨慎的看向他。
气氛沉默。
突然，李明打开饭盒，用里面的勺子盛了一勺米汤，就往方回嘴边送：“来，先吃一口。”
“起开！”
方回下意识一巴掌拍到李明手上，李明勺子没拿稳，米汤撒了一床。
“......”
“你不吃东西怎么行呢？”李明脸色有些难看。
方回指向病房门，声音拔高：“我说了不吃！不吃！你快点走，赶快，快点离开这个病房！”
李明默了默，片刻后说：“那我叫护士来给你输一瓶葡萄糖？打点滴，这总没危险了吧？”
“不用。”
方回说完，又把被子裹紧了些，之后给张静怡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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