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之戒嵌入斩魂剑的刹那,剑身骤然震颤,仿佛沉睡万年的魂魄被唤醒。一道幽蓝的光纹自剑柄蜿蜒而上,如血脉般流转至剑尖,所过之处,金属的冷光竟泛起涟漪般的波纹。天地间残存的寒气尽数向剑身汇聚,凝成一层薄如蝉翼的冰晶铠甲,将整柄剑封入永恒的静谧之中。剑鸣如龙吟,穿透星界的死寂,仿佛寒璃最后一声叹息在虚空中回荡。
远处,烬的残焰仍在无命之域的裂隙边缘挣扎,如同垂死的赤蛇,扭曲着想要挣脱封印。每一缕火焰都裹挟着毁灭的意志,灼烧得虚空发出滋滋的声响,裂隙深处传来岩浆沸腾般的嘶吼。然而每当火焰稍有躁动,斩魂剑上的冰魄之戒便微微一亮,一道极寒之意穿透虚空,将那火苗硬生生压回深渊。星界依旧死寂,唯有剑尖轻颤,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吟——那是寒璃最后的意志,是她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刻入剑中的誓约:“烬不灭,我不归。”
忽然,剑柄微动,一只苍白的手自虚空中探出,稳稳握住剑柄。那手修长而冰冷,指节泛着玉质的光泽,仿佛也由冰魄凝成。一道身影自星穹残光中缓缓浮现——银发如瀑,眼若寒星,一袭素白长袍随风轻扬,竟与寒璃有七分相似,却多了一分沧桑与冷峻。他的眉间有一道淡银色的星痕,似封印,又似烙印,随着他的出现,整个星界的星辰光芒皆黯淡了几分。
“妹妹……你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男子低声开口,声音如冰川裂谷中的回响,穿透万古寂灭。他抬头望向那滴悬于虚空的泪珠残影,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化为决绝。指尖轻抚剑身冰晶,冰魄之戒突然泛起刺目蓝光,无数冰晶碎片自剑中飞散而出,在虚空交织成寒璃的面容虚影。虚影渐淡,最终凝成一滴冰泪,坠入他掌心:“你总说我太过执着……可若连守护都不屑去做,又怎能配称为‘星神后裔’?”
他将斩魂剑缓缓提起,剑尖指向天穹裂痕:“但封印,不该由你一人承担。”话音未落,他猛然割开掌心,鲜血滴落剑身。诡异的是,那血并非鲜红,而是泛着银白色的光晕,一触剑身,便如星河倾泻,与冰魄之光交融。斩魂剑发出一声悲鸣,剑身上的冰晶开始龟裂,一道被封印已久的黑影在剑脊内剧烈挣扎——那是烬的残魂,是被封入剑中的最后火种。
“你以为封印我,就能终结一切?”黑影嘶吼,声音如熔岩沸腾,“寒璃已死,你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守墓人!星界终将重归混沌,而我,将是新纪元的火种之主!”残焰自裂隙喷涌而出,化作万千火鸦,扑向男子。每一只火鸦都裹挟着焚尽万物的意志,所过之处,虚空扭曲成赤红的漩涡。
男子不语,只是将剑高举过顶,银发在狂风中猎猎飞舞。他闭上双眼,周身浮现无数古老符文,每一道符文都似星辰所化,环绕他旋转。他低声念出一个古老的名字——“星陨·归墟。”刹那间,整片星界开始崩塌。星辰如泪坠落,化作流光雨幕,向斩魂剑汇聚。剑身暴涨千丈,化作一柄贯通天地的光柱,冰蓝与银白交织,如银河倒悬。光柱所过之处,火鸦纷纷湮灭,烬的残焰被尽数吞噬,连同那裂隙深处的无命之域,一同被拉入剑中。
天地重归寂静,唯余剑鸣如悲歌。男子立于废墟之上,手中只剩一柄缩小如初的斩魂剑,剑柄上的冰魄之戒微微闪烁,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他低头凝视,轻声道:“寒璃,封印已固,但……代价才刚刚开始。”
他的素白长袍已染上斑驳银血,眉间星痕愈发刺目,仿佛被某种力量灼烧。星界崩塌后的虚空中,开始出现诡异的裂痕,丝丝混沌之气自裂痕渗出,侵蚀着他的身躯。他抬手压下喉间涌上的腥甜,目光望向远方——一颗新生的星辰悄然亮起,幽蓝如泪,仿佛在回应他的低语。星辰周围环绕着冰晶碎片,每一片都映出寒璃模糊的笑靥。
“你总说我不懂牺牲的意义……如今,我明白了。”他苦笑,指尖轻触眉间星痕,混沌之气竟被他强行压回裂痕之中,“但星界不能崩塌,至少……在你归来的那一天之前。”
他转身走向虚空深处,每一步都在星界废墟上踏出冰晶脚印。斩魂剑发出细微嗡鸣,似在与他共鸣。远处,新生星辰的光芒渐盛,照亮了星界一角,也照亮了他背影下的斑驳血痕。
寒风如刀,割裂星穹的残影,烬的脚步未停。每一步踏在虚空,脚下便凝结出一枚冰晶脚印,微光闪烁,如星链般蜿蜒延伸,仿佛是他与这破碎星界之间唯一尚存的羁绊。血痕自肩头蜿蜒而下,滴落在虚空中,竟不坠落,而是化作细小的星火,悄然点燃了沉寂万年的星尘。他的身躯早已超越凡躯,骨骼间流转着星辉,肌肉纹理如星河交织,却依旧能感知痛楚——那不是肉体的撕裂,而是灵魂被命运反复碾压的嘶鸣,是因果之线在骨血间勒出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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