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钢铁平台在海风中发出呜咽，张老板的鳄鱼皮鞋碾过甲板缝隙里凝结的珍珠母黏液时，发出类似咀嚼软骨的咯吱声。
他摘下墨镜望着三十米高的钻塔，那些上世纪八十年代焊接的铆钉正在渗出青铜色纹路，像极了拍卖图册里西周酒爵的饕餮纹。
"；探测器有反应了！"；四个勘探队员扛着磁力仪冲上直升机停机坪，仪器屏幕闪烁的绿光将他们的脸映得如同青铜器沁色。
张老板注意到生锈的护栏上黏着半片鱼鳞，鳞片边缘的锯齿状裂痕竟与公司保险柜里那枚明代玉璜的沁色纹路完全吻合。
当第七箱伪造成明代沉船木的菌丝培养箱被撬开时，平台东南角突然传来金属疲劳的呻吟。
某个勘探队员的登山索扣突然迸出青绿色铜锈，绳索在众人注视中寸寸断裂，坠落的刹那却被海风托住——上千根菌丝正从锈蚀的通风口喷涌而出，将那人悬吊在半空编织成蚕茧。
"；张总，这不对劲......"；助理话音未落，整座平台突然震颤起来。
嵌在钢架里的藤壶纷纷脱落，露出下面新鲜的血丝状菌斑，那些暗红色脉络正沿着输油管道快速增殖，将1997年的生产铭牌腐蚀成商周甲骨文的形态。
毛璃的帆布鞋踏碎满地珍珠母黏液时，马船长正用鱼叉挑开最后一箱伪装的青铜器。
菌丝从她耳垂的珊瑚裂缝溢出，在朝阳下凝成细小的编钟，叮咚声惊飞了盘旋在钻塔顶端的信天翁。
"；贵司三个月前签订的《海底遗迹保护协议》第17条，"；她指尖弹落一滴液态青铜，菌丝立刻在甲板上蔓生出发光文字，"；关于'；不可抗力导致的勘探事故'；，张总还记得附属条款的字体颜色吗？"；
张老板捏碎掌心的珍珠母结晶体，发现里面裹着半枚带芯片的微型胶囊——正是他上周贿赂海洋局官员时用的那种。
马船长的渔网不知何时已罩住整个停机坪，网眼里缀满的荧光海藻，此刻正显示着石油公司偷排污染物的实时数据。
"；你以为这些把戏能威胁我？"；张老板的鳄鱼皮公文包突然自动弹开，里面二十三个青铜罗盘同时指向钻塔顶端。
他没注意到自己西装袖扣正在融化，那些镀金表面浮现的，分明是毛璃昨夜撒入大海的哭泣少女图腾。
毛璃忽然对着生锈的消防柜玻璃整理鬓发，镜面倒影里，二十三个勘探队员的防护服内衬正渗出青苔。
当海风送来第八声菌丝编钟的鸣响，马船长猛地掀开甲板暗格，二十三条挂着公司标牌的污染监测器暴露在晨光中，每条都缠着正在孵化的帝王蟹幼苗。
"；这些蟹苗的金属含量，"；毛璃抚摸着消防柜玻璃，裂纹立刻生长成南海诸岛的形状，"；正好匹配贵司上周秘密倾倒的工业废料成分。"；她背后的通风管道突然喷出七彩油膜，在空中拼出三小时前公司偷排的卫星云图。
张老板的金丝眼镜突然蒙上水雾，镜片内侧凝结的盐霜竟勾勒出毛璃的侧脸轮廓。
他伸手摸向卫星电话的动作霎时僵住——听筒孔洞里钻出的菌丝，正将他的指纹拓印成青铜器铭文。
海天交界处传来鲸歌，十七艘渔船桅杆上同时升起黄旗，旗面浪花纹路里嵌着的，全是石油公司篡改污染数据的原始胶片。
马船长的渔刀扎进甲板时，二十三条虚影般的污染流突然在平台四周显形，每条都连接着钻井平台地下的某个密封舱。
毛璃耳垂的珊瑚突然裂至耳骨，滴落的液态青铜在海面铺展成完整的哭泣少女。
当少女瞳孔位置浮现出"；陈秋明"；三个钟鼎文时，张老板终于撕开衬衫，露出心口处与输油管黏液共鸣的珍珠母斑块。
"；杀了他们！"；他脖颈青筋暴起如青铜器蟠螭纹的瞬间，所有勘探队员的防护面罩突然映出毛璃的瞳色。
二十三个红外光点从他们后颈亮起时，平台深处传来输油管爆裂的轰鸣，某种带着哭腔的鲸啸穿透了晨雾。
---张老板撕扯着胸前的珍珠母斑块，暴起的青筋在脖颈处扭曲成青铜器蟠螭纹的模样。
他扯断金丝眼镜的钛合金镜腿，碎片坠入甲板缝隙的瞬间，二十三个勘探队员的防护面罩突然浮现菌丝纹路。
"；开火！"；沙哑的嘶吼混着海风里的咸腥。
红外瞄准器的红点却在锁定毛璃眉心的刹那集体偏移。
某个勘探队员惊觉防护服内衬正渗出靛青色黏液——那些培养箱里的菌丝早已在三天前就渗透了他们的防辐射衬衣。
马船长的鱼叉突然横挑，锈蚀的甲板暗格应声而裂，成团的荧光海藻裹着金属碎屑喷涌而出。
"；当心导电！"；毛璃的帆布鞋碾过菌丝编织的甲骨文，锈迹斑斑的消防栓突然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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