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火星暗影
1. 殖民地的残响
火星黄昏的天空泛着铁锈色的暗红，陆隐站在奥林匹斯山观测站的落地窗前，手中的咖啡早已凉透。
全息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这是第三十七次尝试解析“虚塔领域”的边界参数。
“陆博士，B3区的能量读数又消失了。”助手小林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压抑的恐慌，“和上个月木卫二基地的情况……一模一样。”
陆隐没有回答。他的视线穿透玻璃，望向远处荒原上突兀耸立的黑色锥形物。那东西是三天前凭空出现的，表面光滑如镜，却吞噬了所有照射其上的光线。人类称它为“虚塔残骸”，尽管无人知晓这名称从何而来。
女儿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回响。
“爸爸，星星为什么会死？”
五岁的陆星璃曾指着天文馆的银河投影问他。那时的他刚在《物理评论快报》发表关于量子泡沫的论文，却答不出这个问题。
现在他知道了答案。
2. 哨兵之刃
警报声撕裂寂静时，陆隐正用镊子夹起一块“虚塔残骸”的采样碎片。那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质突然在他掌心悬浮，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维度震波！全体撤离！”
凯恩的怒吼通过广播炸响，陆隐却站在原地没动。他太熟悉这种征兆了——十七分钟前，木卫二基地的八千条生命就是在类似的情景中湮灭的。
观测站的外墙开始扭曲。混凝土如同被无形巨兽啃食般逐层剥落，暴露出后方涌动的紫色雾霭。那不是雾，而是无数细小的几何体在疯狂重组，像上帝打翻了装满多面体的盒子。
“陆隐！你的基因适配度是97%，立刻去地下机库启动哨兵装甲！”凯恩的身影撞开实验室大门，暗红色作战服上还沾着某种荧光蓝的液体。这位守望者指挥官总让他联想到中世纪油画里的狂信徒——尤其是右眼那道贯穿脸颊的伤疤。
“我的研究还没……”
“研究？”凯恩揪住他的衣领砸向控制台，全息屏上的虚塔模型应声碎裂，“那些怪物吃掉了木卫二的潮汐力！现在它们要来尝尝火星的重力场了！”
陆隐摸到嘴角的血，忽然笑起来。
多讽刺啊，他毕生研究量子物理，最后却要像原始人那样用拳头和牙齿搏斗。
3. 非欧几里得的战场
哨兵装甲比想象中更冷。
当神经接驳电缆刺入脊椎时，陆隐想起女儿被推进核磁共振仪的场景。同样的金属触感，同样的命运不由分说。
“记住，你在虚塔领域只有十五分钟。”凯恩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它们的攻击会扭曲物理法则，但你的装甲搭载了克莱因瓶稳定器……”
陆隐没听完就切断了通讯。
视野在装甲启动的瞬间坍缩成莫比乌斯环状的甬道，等他再次看清周围时，奥林匹斯山观测站已变成毕加索画作般的错位空间。钢筋如藤蔓倒卷向天空，而本该是天空的位置涌动着沥青质感的黑色海洋。
六个虚塔生命体正在啃食火星的地核。
它们像是由无数棱镜碎片拼成的水母，每条触须都延伸出不同的几何维度。其中一只突然转向陆隐，体表折射出他抱着女儿尸体的画面。
“低级把戏。”陆隐扣动扳机。
哨兵装甲的武器叫“逻辑崩解炮”，射出的不是弹药，而是一段精心编制的数学悖论。被击中的虚塔生命体剧烈抽搐，从核心开始分崩离析——直到某个超出人类理解的临界点。
但第七个敌人出现了。
这个虚塔生命体的颜色是血痂般的暗红，触须间飘浮着地球的碎片投影。当它张开核心时，陆隐看到了二十年前就该灭绝的物种：渡渡鸟、袋狼、长江白鲟……所有被人类摧毁的生命都在那晶体腔室里哀鸣。
装甲警报器尖叫起来。
“现实稳定度跌破40%……25%……错误！克莱因瓶系数溢出！”
陆隐的左手开始量子化，皮肤像被风吹散的沙粒般剥落。他知道这是意识被虚塔领域同化的前兆，却意外地感到平静。或许这样就能见到星璃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歌声。
4. 星蚀初现
那歌声像是冰川在银河中碎裂的清响。
月球方向突然迸发的蓝光照亮了整个虚塔领域。陆隐残存的右手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挂着女儿送的月岩吊坠，此刻正发烫到几乎灼伤皮肤。
虚塔生命体们在战栗后退。
暗红色穹顶被撕裂，某个庞然巨物正从现实宇宙突入这个扭曲的维度。陆隐抬头望去，瞳孔映出噩梦般的奇景：那是个月球大小的正二十面体，每条棱边都流转着类似虚塔物质的黑色，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频率波动。
“星蚀……”他喃喃念出考古队在月球背面发现的命名。
上古文明遗留的装置苏醒了。
装甲头盔突然自动解锁，陆隐的额头贴上某种温热的界面。无数画面洪水般灌入脑海：二十万年前的火星文明在虚塔降临下化为硅基沙漠；某个戴青铜面具的种族将星蚀深埋月壤；最后是星璃的脸，她在时间倒流中微笑着消逝……
“警告！共生协议强制启动！”
装甲AI的尖叫中，陆隐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成两半。一半留在剧烈颤抖的机械躯壳里，另一半却坠向星蚀的核心。那里蜷缩着一个人形光影，银白色长发如超新星爆发时的辐射带般飘散。
光影抬起头，露出与星璃一模一样的脸。
（本节完）
下次更新预告：虚塔领域的首次交锋惨胜收场，陆隐被列为“高危共生体”遭守望者监禁，而艾莉娅的投影开始在地球随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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