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青城一直都知道海市人有些势利眼，但没想过有这么夸张。
他从火车站过来后，这个倒爷直接就带着他来看货，也没说尽地主之谊请他坐下喝杯茶。
结果倒爷刚弄清楚这件事情不是生产厂家的问题，脸色就变了，从兴师问罪变成热情好客。
“哥们儿从青市来吧？青市可是给好地方，在哪过的夜？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海市，我做东咱们去吃顿好的！”
“我跟你说第一批货卖得特别好，简直供不应求，咱们以后多多合作。”
这倒爷闭口不谈自己冤枉了别人这件事，说明他并不觉得这是件大事情，那为什么对仲青城这么热情呢？
只能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哥，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买到海市的货不止你家这一批，而且这批次货肯定让你亏了不少，所以当下弄清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更重要，饭随时都可以吃的。”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倒爷心里不是说不生气，在他的地盘上还有人换他的货，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幸好这次仲青城亲自过来一趟，不然双方心里都埋下了疙瘩，他也错过了这么好的食品生产源头。
他刚刚是想息事宁人，毕竟这这种灰色地段的事情不好处理，不可能去警局说：
“你好，我是个倒爷，从青市非法购入的一批货被调换，请你帮我找到主犯。”
现在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既然仲青城想要找到是谁，他必须配合展现出自己的诚意。
“查清楚！必须查清楚，有人往老弟你身上泼脏水就是不给哥哥我面子！”
三两句之后，仲青城终于知道倒爷的嘴有多厉害，简直死的都说成活的。
“这个葱香饼干我是很认可的，否则也不会大老远的回购，而且你知道我们这一行讲究一个保密，所以我就找了一个开货车的兄弟，请他接了这个私活。他到海市的时候是后半夜了，我第二天早上起来验货就发现不对劲，立马联系了你们。”
也就是说，这批货经过了货车司机的手，并且在后半夜到早上这个阶段是时间空白，任何人都有可能对饼干动手脚。
那这样怎么找出是谁呢？
仲青城想了想，让倒爷带他去供销社和黑市转一圈。
拿到了货，第一件事就是销赃。
果然，他在供销社吃到了一模一样的葱香饼干，而在黑市看见了他独一无二的包装，里面装着普通的饼干。
“你说这批包装？我们肯定有自己的渠道啊，有些外地来的人奇怪得很，只认这种包装说这种饼干好吃。”卖饼干的人丝毫不避讳。
这个年代并不像后世那样注重版权，所以仲青城不可能说这个包装是他们家独有的。
“哥们儿，这些客人是不是买一次就不买了？”
那是肯定的，这吃的东西一吃就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他们认定的不是这种包装，而是这家生产的饼干，我给你尝两口，要是你满意，我这里有生产厂家的联系方式。”
那人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瞬间瞪大眼睛，“行！你给我留个电话。”
站在仲青城旁边的倒爷着急了，要是谁都有这种饼干，那他的竞争力不就小了吗？
他要的是在海市垄断。
不过现在他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商人都是坐地起价，要是他现在表现得太在乎，之后聊合作仲青城刻意抬高价格怎么办。
拿了联系方式的人不想刚才那么难说话，“那我跟你说，这个包装我是跟食品厂的内部人员买的，平常我也会在他那里进货，所以很熟。”
“那人也是青市来的，姓沈。”
沈隽费力地把面粉搬进来，都好几个月了他还是不习惯这样的重活。
“沈哥，下班一起打牌呗。”有工友约他。
他甩了甩胳膊，“不了，我下午有事，你们玩。”
“哥你不会是输怕了吧，我们又不催着你还钱，手气好了就回本了。”工友嬉笑道。
这个新来的就是人傻钱多，他们合伙套他他都察觉不了。
沈隽脸色难看，他就是被这样的话忽悠，从玩一次变成天天玩，结果欠了人家一百多。
他都怀疑他们家基因是不是赌鬼基因，他现在跟沈小宝有什么区别？
好在他及时止损了，他现在工资是厂里的最低标准，也就三十左右。
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要半年才还得起。
“没怕。”他死鸭子嘴硬，从口袋里拿出一沓散钱，林林总总有三十。
“我先还你们一点。”
工友拿了钱难得好心提醒：“沈隽，虽然咱们都悄悄从厂里拿东西卖，但你动静也太大了，一次居然拿上百斤，到时候坐牢别怪哥们儿没提醒你。”
海市食品厂很大，每天生产的饼干上千斤，一次偷拿个几斤看不出，但是拿多了大家又不瞎。
“我补齐了。”不仅补齐了，还是拿的好货来补，今天车间主任都夸这一批货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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