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知道自己这次逃不过，太后也懒得遮掩。
她瞧着柳婵的目光里倒是有了几分欣赏，“不愧是跟哀家一个血脉家世中出来的，哀家这些年精心算计的，竟是比不得你的两三年。”
后宫嫔妃能用两三年的时间，坐到中宫之位上，也属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可欣赏的话说到最后，就又添了嫉妒。
“哀家算计一辈子，也没得到先帝的心。”太后眯了眼。
萧临站在柳婵的身边，负手而立，他淡然出声，“太后都说了，是算计。”
算计怎么会得来真心呢？
是婵儿用心待他，一颗心都扑在他的身上，他才心甘情愿将真心奉送给她。
这是互相交换来的，而非算计。
柳婵回头看了萧临一眼，不知怎的，自己倒是莫名多了几分心虚。
她一开始也是算计……
好在柳婵很快就拉回了自己的思绪。
只听萧临开口道，“朕此次过来，是为了萧方淮。”
老寿王的名讳，就是萧方淮。
太后神色未动，显然是在萧临来之前，心里已经有了数。
“他藏的那般深，也被你发现了。”太后冷笑，“哀家输在你手里，也不算冤。”
她斜了眼看向萧临，“哀家一直在想，若是哀家重来一次的话，一定先杀了你，绝不可能收养你。”
柳婵挑眉在旁边看着。
那萧方淮对太后是好一番的念念不忘，不惜为着救太后而暴露自己，可眼下的太后听到他的名字，竟是如此的无动于衷。
太后只惦记着自己未完成的梦想。
她满心都是恨着萧临的。
“萧方淮说，他没能将你救出来，对不起你。”萧临避过她后面的话，只说自己要说的。
他去见了萧方淮，果然用一句话换了京城外面乌族的聚集地。
眼下乌族至少被灭了九成。
于是，他亲自来送这一句，也不亏。
然而太后像是听不见萧临的话一样，她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萧方淮上，只一味地恨恨看着萧临。
比萧临刚进门的时候，恨意更深。
太后突然缓缓笑了，“皇帝可知道，苏家也是帮着哀家做事的。”
她语气中带了嘲讽和挑衅，“哀家拿捏了苏家的把柄，苏家不得不唯哀家是从。”
别的臣子也就罢了。
苏家可是萧临的亲外祖家！
当年的苏氏进宫，也是在她的手底下讨生活的！
萧临能对柳家下手，那是因为柳家跟他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可若是苏家呢？
太后十分有兴趣地观察着眼前的两人，眼底透出一丝丝畅快。
她亲手将苏家奉送在萧临面前，看萧临舍不舍得动苏家。
“朕来之前，已经下旨，苏家以贪污之罪，男子流放三千里，女子赶出京城。”萧临说的像是个事不关己的，“太后还有什么想说的？”
太后愣住。
她的声音都有些尖利了起来，“那是你的亲外祖家！”
萧临笑了笑没说话。
他微微侧首，眼角的光掠过旁边柳婵的脸上，眉峰微挑，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矜傲，“朕的亲人，是婵儿和几个孩子。”
仅此而已。
更确切一些的话，是婵儿，玉清，加一个玉敏。
在婵儿的‘教导’下，他对玉敏也生出了父女的情分，只是这丝丝情分远不如对玉清的多罢了。
子凭母贵，是在他这里的规矩。
太后眯了眼，眼神中却分明带着不信，她冷笑，“她算什么你的亲人，她身上流的是柳家的血，是跟哀家一个血缘的。”
她说的是柳婵。
若说之前还是惦记着所谓柳家的血脉，可现在她实在没有办法再掩饰自己的野心。
什么柳家的血脉，分明是柳家的血脉生下的孩子，她更有理由控制。
她没做到的事情，却让柳家另外一个人做到了。
太后落在柳婵身上的目光，充满了恨意和妒意。
不过她又抚掌而笑，“柳婵，你没有儿子，若是没有哀家的帮扶，是坐不稳中宫之位的。”
能当了皇后的那些人，没有儿子都没有好下场！
她当年在儿子死去后，虽为宠妃，可连伤心都来不及，只能马不停蹄开始计划着收养萧临。
“太后娘娘，臣妾有女儿。”柳婵微微一笑，“这就够了。”
够了？
太后皱了眉头，“够了是什么意思？”
区区女儿，以后嫁了人的话，或者是被送出去和亲，还能有什么好处。
别说一个女儿，就是十个女儿，一百个女儿，都比不得有个儿子！
柳婵俯下来身子，凑近了太后，小声道，“太后娘娘知道周国太子吗？”
她说完，明显看到太后瞳孔一震。
于是柳婵也不再多说。
她默默退回到了萧临的后面。
这话她敢说，是因为她知道萧临此番动身前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带话。
而是为了要太后的命。
太后不会再活下去了。
可太后也不能是萧临杀死的，当朝太后哪怕是造反，她身为皇帝的母后，也有资格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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