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炉壁的震颤震落簌簌铁锈，陈阳拽着林晓滚进炉底排水槽。暗河水突然暴涨，裹着腐烂木屑的浊流瞬间漫过腰际。稽查队的探照灯在炉顶晃动，光束扫过之处，七个青铜人俑的绿眼骤然熄灭。
"跟着水走！"林晓的防水地图在激流中翻卷，淄博方言标注的矿道图被泡得模糊。陈阳抓住漂浮的矿工帽，帽檐编号"017"在荧光涂料下泛着幽光——正是孙茂才当年的工号。
暗河拐弯处突现人工开凿的闸口。林晓的登山镐卡住闸门齿轮，锈蚀的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两人挤进闸门缝隙时，陈阳的背包被铁刺划破，三星村出土的玉琮坠入漩涡，竟在河底撞出青铜器特有的嗡鸣。
溶洞豁然开阔，三十米高的穹顶垂着铁索吊桥。桥板早已腐烂，仅剩的几根铁链在阴风中摇晃。林晓的激光测距仪扫过对岸岩壁，突然定格在斑驳的朱砂壁画上——画面描绘着矿工向熔炉倾倒陨石的场景，监工耳垂的缺损与孙茂才的档案照片如出一辙。
"这不是祭祀..."陈阳的矿灯照亮壁画题记，"是冶炼事故的记录！"篆文记载着周成王年间天降陨铁，孤竹国工匠试图熔炼却引发地火，三百匠人化为青铜俑。暗河对岸突然传来铁器撞击声，三个黑影正顺着铁链攀爬。
林晓摸出应急荧光棒折亮，绿光惊飞岩缝栖息的蝙蝠群。借着一闪而过的混乱，他们攀上腐朽的桥架。陈阳的军靴踏碎木板的刹那，对岸盗墓贼的弩箭擦着耳际钉入岩壁，箭尾绑着的雷管引线滋滋冒烟。
"跳！"陈阳抱着林晓跃入暗河。爆炸的气浪掀起三米高的水墙，将两人拍向隐藏的支流。浮出水面时，头盔摄像机竟意外拍到了河床上的青铜轨——两千年前的矿车轨道保存完好，枕木间散落着带铭文的铜锭。
轨道尽头矗立着巨大的石磨盘。林晓转动磨柄时，齿轮咬合声惊醒了岩壁暗格。八尊青铜力士像缓缓移开，露出后面布满铜绿的升降机关。陈阳摸着绞盘上的抓痕："最近有人用过，润滑油还没干透。"
升降梯坠入地底时的失重感令人作呕。轿厢在三百米深处卡住时，应急灯照亮了岩壁上的血手印——指痕新鲜湿润，顺着甬道延伸向闪着微光的墓室。林晓的辐射仪突然爆表，盖格计数器的蜂鸣在墓道里回荡如丧钟。
主墓室穹顶的夜明珠排列成紫微垣星图，正中央的青铜棺椁缠着九道陨铁链。棺盖上的饕餮纹张开巨口，露出个玉琮形状的凹槽。陈阳突然摸向空荡荡的背包："我们的玉琮掉在暗河了！"
"未必。"林晓用匕首刮开棺椁底部的青苔，露出行小篆："假椁惑贼，真冢在..."文字在此处断裂，取而代之的是道新鲜的凿痕。墓室东南角的陪葬鼎突然倾倒，鼎腹滚出半截带牙印的断指——戒指上嵌着的翡翠与旅馆登记簿照片里的一致。
地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陪葬坑的陶俑接连爆裂，汞蒸气从俑身裂缝喷涌而出。陈阳扯着林晓撞向壁画，竟意外跌进暗门后的甬道。手电筒滚落斜坡，光束扫过之处，成堆的现代炸药包赫然在目。
"孙茂才的标记！"林晓用镊子夹起炸药包上的货运单，发货地址竟是青州某建材市场。倒计时显示屏的红光映出岩壁凿痕——某个未完成的爆破孔里，半截钻头还带着体温。
逃生通道的尽头传来稽查队的呼喝声。陈阳踹开锈蚀的铁栅栏时，月光正照在凤凰山南坡的乱葬岗上。山脚公路上，三辆无牌越野车正往集装箱里搬运青铜器。夜视望远镜里，领头人摘下面具擦拭伤口的动作，让林晓如坠冰窟——那道横贯左脸的刀疤，与二十年前盗墓火并案的逃犯画像分毫不差。
"看这个！"陈阳从排水沟捞出个泡烂的笔记本。三星村考古队的工作日志残页上，父亲潦草的字迹力透纸背："七月十五日，孙工展示陨铁标本，其辐射值异常..."残页边缘粘着片青州特供烟盒锡纸，折痕与旅馆窗台发现的完全吻合。
山腰突然亮起探照灯，稽查队的直升机轰鸣着掠过树梢。两人扑进采石场废料堆时，陈阳的掌心被锋利的青铜残片割破。血珠滴在残片铭文上，"孤竹"二字突然泛出诡异的荧光。远处传来盗墓团伙的咒骂声，载满文物的卡车正冲破警戒线，车尾甩落的青铜鼎耳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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