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定在回民街新开的蒙古包火锅店，林晓刚把涮老的羊肉塞进嘴里，王美丽突然神秘兮兮凑过来："知道我家老周上周跑呼伦贝尔拉货看见啥了不？"她油乎乎的手指点开手机相册，"草原深处有片岩画，画着青铜马在天上飞！"
陈阳叼着糖蒜凑过来："别是牧民喝多了画的抽象派吧？"照片放大到模糊，月光下的岩壁上确实有群带翅膀的青铜马，最诡异的是马鞍位置刻着十二面体符号。
"老周说这画会变色！"王美丽压低嗓门，"白天看就是普通岩画，晚上月光一照，那些马眼睛会泛青光。"邻桌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穿皮夹克的男人碰翻了啤酒瓶，鸭舌帽檐压得很低。
林晓感觉后颈汗毛倒竖。那人起身结账时，袖口闪过青铜色反光——分明是她在尼雅遗址见过的衔尾蛇纹身。陈阳摸出手机假装自拍，镜头里那人正用突厥语发语音，背景音夹杂着草原风声。
回家路上，陈阳翻着行车记录仪："你看这个。"火锅店停车场，皮夹克男的车牌被泥糊得严严实实，但挡风玻璃上贴着呼伦贝尔草原旅游地图，某个坐标点被红笔圈了七圈。
"叮咚——"深夜门铃惊得两人跳起来。快递盒里躺着块青铜镜残片，寄件人栏空白。镜面映出林晓惊愕的脸时，背面突然浮现血红色佉卢文。陈阳举着镊子翻译："去有九个太阳升起的地方。"
第二天陕博晨会，老馆长突然宣布："小林啊，内蒙那边新发现处岩画群，想借调你去协助修复。"展开的卫星照片上，呼伦贝尔草原某处的地貌轮廓，竟与青铜匣上的星图完全吻合。
"这算公费旅游不？"陈阳边往行李箱塞暖宝宝边贫，"听说草原夜里能冻掉耳朵，给你买了貂绒耳罩。"林晓抖开装备清单乐了："防狼喷雾？你是怕我被青铜马拐跑？"
文物局派来的吉普车司机是个蒙古汉子，唱《鸿雁》能惊飞三公里外的麻雀。后座堆着洛阳铲改装的冰雪铲，GPS显示路线越来越偏。"前面就到老周说的地儿了。"司机巴特尔指着地平线，"最近总有狼群出没，你们城里人跟紧点。"
夕阳把草原染成青铜色时，岩画群终于现身。林晓摸着冰凉的岩壁倒吸冷气：这哪是颜料，分明是嵌进石头的青铜屑！陈阳的登山杖突然暴长倒刺，杖尖指向岩画某处——那里刻着林晓父亲名字的粟特文缩写。
夜幕降临后，诡异的事发生了。月光下的青铜马真的泛出幽光，马群中央浮现出虚数之井的全息投影。陈阳举着红外相机的手直抖："这可比陕博的AR展刺激多了......"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狼嚎，绿莹莹的眼睛在夜色中连成衔尾蛇图案。
巴特尔突然抽动鼻子："有血腥味！"三人深一脚浅脚摸到岩画背面，发现堆熄灭的篝火。灰烬里埋着烧焦的防毒面具，还有半张1993年的考古队合影——年轻时的父亲站在最左侧，手中举着林晓婴儿时期戴过的银镯。
"叮——"林晓的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父亲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晓晓，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已在时空褶皱里徘徊了三十年。呼伦贝尔的青铜马不是终点，它们是虚数递归的引路者......"
陈阳突然拽她蹲下。月光里，七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岩画前安装多面体装置，领头人转身的瞬间，赫然是火锅店那个皮夹克男。他手中的青铜罗盘正发出与林晓银镯相同的蜂鸣，岩画上的马群开始顺时针旋转。
"快看天上！"巴特尔惊呼。北斗七星突然扭曲成衔尾蛇形状，星光汇聚成光柱直射岩画中央。地面开始震颤，青铜马的投影挣脱岩壁，踏着星光向地平线狂奔。林晓的银镯滚烫如烙铁，三百六十五粒齿轮自动拼成马鞍形状。
陈阳从背包掏出个青铜色金属探测器——其实是改造过的电蚊拍。"管它妖魔鬼怪，先吃我一记'洛阳拍'！"他刚摆出架势，探测器突然指向某处疯狂鸣叫。扒开积雪，埋着个锈迹斑斑的军用水壶，壶身刻着父亲的名字和日期：1993.7.7。
壶里塞着卷泡烂的日记纸，勉强能辨出："青铜马群会在冬至夜穿越时空之门......"林晓突然拽他们往吉普车跑："有人来了！"雪地上传来汽车引擎声，三辆没开车牌的越野车正包抄过来。
巴特尔把油门踩到底，后视镜里闪起刺目远光灯。"坐稳了！"他猛打方向盘冲下斜坡。后备箱里的考古工具叮咣乱响，林晓死死抱着青铜匣，十二块碎片正在匣内发烫。陈阳摸出手机想报警，发现信号格诡异地跳动着青铜色波纹。
甩开追踪者已是后半夜。蒙古包旅馆里，老板娘端来热腾腾的奶茶："最近怪事多，前些天也有伙人打听岩画。"她突然压低声音，"他们带着会发光的青铜箱子，说是拍纪录片......"
林晓摊开军用地图，陈阳的红外相机拍到个惊人细节：白大褂们安装的多面体装置上，刻着与民宿钥匙相同的编号。巴特尔抽着旱烟叹气："明天我带你们找老萨满，这事得请长生天指点。"
凌晨三点，林晓被银镯震动惊醒。月光透过蒙古包天窗，在毛毡上投出移动的星图。她轻轻掀开门帘，看见陈阳蹲在雪地里研究车辙印——那花纹分明是青铜器上的雷纹，却出现在现代越野车的轮胎上。
启明星升起时，老萨满的转经筒突然自燃。羊骨卦象显示大凶，老人用生硬的汉语警告："青铜马要带走被选中的人。"他突然扯开陈阳的衣领，指着锁骨处的淡青胎记："这是时空旅者的烙印。"
回程时吉普车抛锚，三人缩在车里啃冻硬的奶豆腐。车载收音机突然自动调频，传出父亲三十年前的录音："......记住，马群第三次嘶鸣时，把银镯放在......" 杂音淹没关键信息，蓄电池却在这时耗尽。
夜幕再临，林晓在岩画前摆出青铜碎片。当最后一块归位，月光突然凝成光桥，青铜马群踏空而至。领头的马俯身示意她上鞍，陈阳死命拽住她手腕："要骑也得带家属！" 巴特尔举着套马杆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两人被光尘吞没。
最后一瞬，林晓瞥见岩画上多出两个骑马人影——分明是他们自己的轮廓。银镯齿轮开始逆向旋转，虚空中传来父亲的叹息："这才是递归真正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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