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雪蜷缩在苏逸尘怀里，望着虚空乱流外堆积如山的妖兽骸骨。她衣襟上沾着的黑莲灰烬突然燃起幽绿火焰，烧穿了最后一层空间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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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裹着腐臭味灌入鼻腔时，林清雪才意识到他们真的坠入了妖神冢。
苏逸尘的袍角擦过她脸颊，布料上还带着血战后的焦痕。他松开手，任由她踉跄着后退半步，鞋跟碾碎了半截发黑的指骨。
"二师兄，这里......"她声音卡在喉咙里。
放眼望去，暗红色天穹压着无数倒悬的青铜棺椁，棺身上缠绕的锁链早已锈蚀断裂。地面不是泥土，而是层层叠叠的妖兽头骨，每块额骨都刻着狰狞的咒文。最骇人的是那些半嵌在地里的尸骸——它们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势，利爪抠进岩层，脊椎却被人用粗粝的青铜矛钉死在地。
苏逸尘蹲下身，指尖抚过一具三眼狼妖的颅骨。裂纹在他触碰的瞬间蔓延，骨粉簌簌落下。"三千年。"他忽然开口，"这些镇压咒至少有三千年了。"
林清雪盯着他修长的手指。那些指节不久前还温柔地替她擦去嘴角血迹，此刻却沾满尸骸的碎末。她突然打了个寒颤。
"怕了？"苏逸尘没抬头，掌心按上狼妖空洞的眼窝。骸骨突然剧烈震颤，两颗獠牙竟渗出黑血。
"我才没......"反驳的话被掐断在喉间。林清雪瞳孔骤缩——以苏逸尘掌心为圆心，方圆百丈的尸骸同时发出骨骼摩擦的脆响。成千上万具枯骨像被无形丝线牵动，锈蚀的关节咯吱转动，脊椎顶着青铜矛缓缓弓起。
"别动。"苏逸尘的声音很轻。一滴血珠从他指尖坠落，砸在狼妖眉心。
刹那间，血色涟漪在地表荡开。所有正在蠕动的尸骸突然僵住，紧接着，那些足以撕碎元婴修士的利爪深深抠进岩层，腐朽的颈椎一节节弯折，直至额头重重磕在地面。
林清雪倒退两步，后腰撞上凸起的石笋。她看着最近的一具九头蛇尸骸——每个蛇头都死死贴地，毒牙刺入自己另一颗头颅的眼眶。"它们在......跪拜？"
苏逸尘站起身，甩了甩指尖残血。暗金纹路在他瞳孔深处一闪而逝："不是它们。"
"什么？"
"在跪拜的，是我。"
阴风突然狂暴。跪伏的尸骸间腾起猩红血雾，在空中凝聚成一扇刻满妖纹的巨门。门环是两条纠缠的龙骨，逆鳞全部外翻，每一片鳞甲都在往下滴落黑血。
林清雪突然按住心口。冰魄玄体自发运转，寒气在她经络里横冲直撞。她看到苏逸尘走向那扇门，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垂在身后的手却悄悄掐着清心诀——那是他每次压制血脉暴走时的小动作。
"等等！"她抓住他袖口，"这些尸骨明明是被镇压的妖邪，为什么会......"
苏逸尘偏过头。一缕黑气正顺着他的耳后血管蠕动："你猜，当年仙界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妖神冢藏在虚空乱流里？"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林清雪低头，看见自己影子里伸出无数白骨手掌。
惊呼尚未出口，苏逸尘已揽住她的腰腾空而起。他靴底擦着白骨指尖掠过，黑袍却被撕开三道裂口。"抓紧。"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呼吸拂过她凝霜的鬓角。
林清雪咬住下唇。寒气不受控地从掌心溢出，在苏逸尘腰封上结出冰晶。她能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绷紧——那具总是懒散倚着松树的躯体，此刻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血门轰然洞开。
门内涌出的不是妖气，而是粘稠如实质的黑暗。苏逸尘毫不犹豫地踏入其中，靴底落地时溅起的却不是水声，而是骨骼碎裂的脆响。
"闭眼。"他突然捂住林清雪的眼睛。
太迟了。
她透过他指缝看到满地尸骸——不是妖兽，是人。成堆的修士尸体穿着青云宗初代道袍，每个人胸口都插着刻有仙界符文的降魔杵。最中央的石台上，一具无头女尸被九根镇魂钉贯穿四肢，右手却倔强地伸向虚空，指尖勾着半块残破的拨浪鼓。
苏逸尘的呼吸乱了。林清雪感觉到他掌心渗出冷汗，喉结滚动时发出压抑的吞咽声。
"这是......"
"嘘。"他拇指按上她颤抖的唇瓣，"有些真相，要等你自己来看。"
血门在身后重重闭合。黑暗中亮起千万双猩红妖瞳，此起彼伏的呜咽声像哭又像笑。林清雪突然发现那些声音在重复同一个词——
"殿下。"
所有妖瞳都注视着苏逸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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