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的指尖刚触到细胞膜，那层透明的屏障突然泛起青铜锈斑。云曦的长发被静电激得根根竖起，像团炸开的黑云飘在脑后。两人面前这堵"城墙"足有三十丈高，墙砖上密密麻麻刻着甲骨文符咒，每隔五步就插着杆噬菌体形状的青铜战戟。
"这哪是修仙，分明闯进武王伐纣的战场了！"王老五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汗液在掌心凝成个微型线粒体。他望着城墙上巡逻的核糖体士兵，那些金甲武士手持RNA长矛，矛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荧光闪烁的氨基酸。
云曦解下腰间的青铜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她咬破指尖往盘面一抹，血迹竟勾勒出细胞膜的磷脂双分子层结构："城墙每隔三刻钟会开启转运门，咱们得扮成转运蛋白混进去。"
话音刚落，城墙根下渗出黏腻的细胞质液。百余个搬运葡萄糖的转运蛋白列队而来，每个蛋白头顶都顶着青铜爵，爵身刻着"己亥卜，王往田"的卜辞。王老五眼疾手快打晕两个蛋白，剥下它们半透明的外袍。
"这袍子怎的像青蛙皮？"王老五刚套上外袍，袍子突然收缩裹住他的躯体。云曦的素手在他后颈穴位连点三下，袍子这才松软下来："仔细看，这些纹路是钠钾泵的离子通道！"
两人混入转运队伍，城墙上的核糖体卫兵突然吹响骨笛。笛声里夹杂着mRNA的转录信号，王老五顿觉浑身细胞都在共振。领头的转运蛋白高举青铜爵，爵口喷出团三羧酸循环的荧光云雾，城门应声而开。
门内景象让王老五倒吸凉气。笔直的官道竟是一条粗壮的微管，道旁立着参天的细胞骨架立柱。半空中漂浮着线粒体形状的青铜鼎，鼎口喷涌的ATP火星子落在青石板上，烫出"辛酉卜，雨"的焦痕。
突然有马蹄声自后方传来。三百匹核糖体战马驮着噬菌体骑兵呼啸而过，马鞍上挂满青铜密码子锁链。为首的骑兵长枪挑着个血淋淋的转运蛋白，那蛋白的外袍上印着"姬昌"两个篆字。
"是西伯侯的质子！"云曦扯着王老五往道旁避让。骑兵队卷起的风暴中，王老五瞥见马背上悬挂的青铜符牌，牌上饕餮纹竟在啃噬氨基酸残片。有个骑兵突然扭头，面甲下露出张布满核孔的脸。
云曦指尖弹出两粒线粒体火种，火光照亮道旁的内质网商铺。挂着"朝歌绸缎"招牌的铺子里，粗面内质网正在编织蛋白质锦缎，细面内质网则在绣制糖蛋白纹饰。掌柜的核仁老头拨着算盘珠，每粒珠子都是个旋转的端粒酶。
"前方就是细胞核宫！"云曦突然攥紧王老五的手腕。只见微管尽头矗立着巍峨的核膜城楼，城垛上架着染色体形状的青铜弩机。核孔卫兵手持双螺旋长戟，戟尖缠绕着信使RNA的绸带。
突然下起青铜雨。豆大的雨滴其实是转录因子，砸在石板路上迸出"甲子卜，征"的甲骨火花。王老五的转运蛋白外袍开始溶解，露出里面的人类躯体。城楼上的卫兵齐声怒吼，声波震得微管剧烈震颤。
"用这个！"云曦抛来半片青铜甲骨。王老五接住的瞬间，甲骨上的裂纹突然游动重组，化作"帝乙归妹"的卦象。他福至心灵地将甲骨贴在心口，周身立刻笼罩层磷脂双分子层的光膜。
核孔卫兵的长戟刺到光膜上，迸出串串密码子火星。王老五趁机跃上城垛，脚下突然塌陷成核质流漩涡。云曦甩出条糖蛋白绸带缠住他的腰，绸带上的糖链突然开花，结出三颗腺嘌呤果实。
"小心组蛋白暗桩！"云曦的警告淹没在染色质的浪涛声中。王老五刚抓住根飘过的mRNA浮木，忽见漩涡深处浮起巨大的核仁祭坛。祭坛上捆着个双螺旋青铜鼎，鼎耳拴着断裂的端粒锁链。
噬梦蛛的嘶吼从鼎内传来。鼎身浮现出武王伐纣的血战场景，那些阵亡将士的魂魄竟化作游离的碱基对。王老五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四个，每个瞳孔都映出不同的时空碎片——他看见云曦在封神台前剜心献祭，看见自己将青玉簪插入噬梦蛛复眼，还看见细胞膜外浩瀚的星空里，漂浮着无数相似的细胞城池。
"快醒醒！"云曦的呵斥如冷水浇头。王老五惊觉自己半个身子已陷入核仁祭坛，噬梦蛛的螯肢正从鼎口伸出。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的本命精血竟在虚空凝结成CRISPR基因剪刀。
咔嚓！青铜鼎应声裂开，噬梦蛛的惨叫震落城楼瓦当。漫天坠落的瓦当碎片上，每个都刻着"王用享于天"的卜辞。云曦趁机抛出七枚铜贝，铜贝在半空组成北斗阵，引动核质中的组蛋白飓风。
噬梦蛛的残躯在飓风中重组，八条蛛腿化作染色体桥。王老五踩着晃动的桥身，看见桥下流淌的核质里沉浮着历代君王的基因碎片。周武王的基因片段突然发光，化作柄青铜钺劈开蛛网。
"去核仁中心的封神榜！"云曦的声音从遥远的高尔基体传来。王老五在摇晃的染色体桥上狂奔，每一步都溅起甲基化的雪花。当他终于跃上核仁祭坛时，祭坛突然裂开，露出底下沸腾的端粒酶熔岩。
熔岩池中央悬浮着卷青铜简，简上缠绕着信使RNA化成的龙形锁链。王老五的CRISPR剪刀刚碰到锁链，整座细胞核宫突然剧烈震颤。核膜城楼上的染色体弩机自动转向，射出铺天盖地的组蛋白箭雨。
云曦的裙裾突然延展成广阔的内质网，将箭雨尽数兜住。她咬破手指在网面写下"己巳卜，王"，血字立刻催化出分解酶。王老五趁机剪断最后一道RNA锁链，青铜简展开的刹那，强光吞没了整个细胞宇宙。
当光芒消退时，王老五发现自己站在巨大的细胞膜边缘。膜外是无垠的星空，每颗星辰都是个发光的细胞城池。云曦的素手搭在他肩头，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核糖体："看，我们不过是某个巨人身上的尘埃。"
在他们脚下，万千细胞城池组成蜿蜒的DNA长河。长河尽头，隐约可见双螺旋结构的青铜天门正在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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