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怀孕满三个月时，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像揣了个小馒头。这日清晨，她刚睁开眼，熟悉的眩晕感又袭来，比往日更加猛烈。
"；呕——"；她猛地翻下床，趴在痰盂上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这孕吐的毛病已经持续了半个月，每日晨起必来这么一遭。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秦陌川端着一碗温水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在她身旁，一手轻抚她的后背，一手将水递到她唇边。
"；娘子，漱漱口。"；他的声音温柔得像三月春风。
柳如烟就着他的手抿了口水，勉强压下喉头的酸涩。抬头时，她看见丈夫眼中盛满心疼，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蒙上一层阴翳。
"；我没事，"；她强撑着笑了笑，"；孕吐是正常的，过些日子就好了。"；
秦陌川用布巾轻轻擦去她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回床上。"；今日别起来了，好好躺着。家里有我和二丫三丫照看，你什么也不用操心。"；
柳如烟靠在枕上，望着丈夫忙碌的背影。他高大的身躯在狭小的房间里转来转去，先是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流通，又端来温水给她擦脸，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夫君，"；她突然唤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娇气，"；我想吃酸杏。"；
秦陌川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身时脸上已经挂上笑容："；好，我这就去给你摘去。"；
柳如烟知道这个季节杏子还未成熟，山里根本找不到熟的。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丈夫竟当了真。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她心头涌上一阵酸楚，不知怎么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阿姐，怎么哭了？"；三丫端着药碗走进来，看见柳如烟脸上的泪痕，连忙放下药碗坐到床边。
"；我也不知道，"；柳如烟抹着眼泪，"；就是突然觉得难过。"；
三丫熟练地搭上她的脉搏，小脸上满是专注。片刻后，她松开手，笑道："；脉象平稳，是孕期情绪波动，正常的。阿姐别担心，喝下这碗药会好些。"；
柳如烟接过药碗，药汁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苦涩的气味。她皱了皱眉，还是仰头一饮而尽。三丫立刻递上一块蜜饯，甜味在舌尖化开，冲淡了药的苦。
"；三丫，"；柳如烟握住妹妹的手，"；你才十一岁，医术却越发的好了，阿姐真为你骄傲。"；
三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都是阿姐教得好。再说了，我可是要当小外甥的姨母，自然要更厉害些才行。"；
柳如烟笑着摸摸妹妹的头。自从她怀孕后，三丫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不仅把药圃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能帮着她照顾安儿宁儿。
"；阿姐，二姐熬好了粥，我去给端来，你好好休息。"；三丫起身离开，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柳如烟靠在床头，手不自觉地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这里孕育着她和陌川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想到这里，她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窗外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是大宝二宝和安儿宁儿在院子里玩耍。二丫的声音随后响起，似乎在叮嘱他们小声些，别吵到大姐休息。柳如烟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心里暖暖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模糊的小身影，一会儿在药铺里捣药，一会儿又跟着秦陌川在山林间奔跑。她想看清那孩子的脸，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烟儿，烟儿。"；
温柔的呼唤将她从梦中唤醒。柳如烟睁开眼，秦陌川的脸近在咫尺，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衣服上沾着泥土和树叶，看起来风尘仆仆。
“夫君？你去了哪里？"；柳如烟撑起身子，惊讶地问道。
秦陌川神秘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颗青黄色的杏子，个头不大，却散发着诱人的酸香。
"；酸杏！"；柳如烟惊喜地叫出声，"；这个季节怎么会有？"；
"；西山悬崖上有棵野杏树，我爬上去摘的。"；秦陌川轻描淡写地说，但柳如烟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擦伤。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你傻不傻？为了几颗杏子去爬悬崖，要是摔了怎么办？"；
秦陌川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为了你和孩子，莫说悬崖，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去得。"；
柳如烟再也忍不住，扑进丈夫怀里呜呜哭了起来。秦陌川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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