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啊？偷懒可不是王牌驾驶员该有的行为哦。”
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爽朗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夏亚转过身，看到米歇尔·艾曼正朝他走来，跟在他身边的，是表情略显温和的尼高尔·阿玛菲。
他们两人也都穿着奥布的制服，这身衣服穿在曾经的扎夫特红衣精英身上，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舰长气呼呼地在找你哦。”米歇尔走到夏亚身边，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容，“我猜她大概要把军规手册从第一页念到最后一页给你听了。”
“呃……”夏亚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他自己的高达的最终整备工作在半小时前就已经完成了。
他亲自监督了能量包的装填和推进剂的加注，确认了所有武装系统的挂载状态。
想着在出发前还有一点空闲时间，他便想一个人来这里静静地看一会儿，算是对即将到来的激战前的一种心理调适。
他知道娜塔尔·巴基露露中尉的行事风格，擅离职守这种行为，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会被视为对纪律的漠视。
他没告诉任何人就溜了出来，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夏亚问道。
“直觉。”米歇尔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夏亚旁边的栏杆上，“或者说，我知道这个地方是观察三艘船最好的位置。而你，总喜欢在这种时候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想什么呢？在思考宇宙的真理，还是在为你那些数不清的女性粉丝烦恼？”
尼高尔在旁边轻轻笑了笑，对米歇尔的调侃不置可否。“夏亚，巴基露露中尉确实很着急。我们还是快点回去比较好。”
“好啦，我会陪你一起向舰长道歉，快点回去吧。”米歇尔推了夏亚的后背一下，“我会告诉她，是我硬拉你出来讨论战术的。怎么样，够朋友吧？”
夏亚没有立刻移动脚步。
他沉默了片刻，视线越过米歇尔的肩膀，再次投向那三艘整装待发的战舰。
然后，他看向走在前面的米歇尔的背影，一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脱口而出。
“……米歇尔，你为什么选择留下来？”
这个问题让米歇尔和尼高尔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米歇尔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挑了挑眉毛，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怎么突然问这个？现在可不是进行哲学探讨的时候吧。”
夏亚没有理会他的回避，继续说道：“你们，还有尼高尔。你们都是扎夫特的军人，是精英。被俘之后，你们完全有机会在交换战俘时回到PLANT。但是你们没有，反而选择留在奥布，和我们一起战斗。我想知道理由。”
这确实是他一直感到好奇的事情。
在原来的故事里，迪亚哥·艾尔斯曼留在大天使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与米莉亚莉亚·哈乌之间复杂的情感纠葛。
但在这个世界，米歇尔并没有与船上的任何人产生那样的联系。
那么，驱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什么？夏亚的脑海中闪过几个念头。
难道他喜欢上了姬良·大和？那个在战场上数次与他们交锋，展现出惊人驾驶技术的女孩？她的坚韧和善良确实有吸引人的地方。
又或者，他是拉克丝·克莱因的狂热追随者？那位歌姬的魅力足以让许多人改变立场。
如果是后者，事情还比较好办。
以他现在和拉克丝的关系，帮米歇尔要一张签名照甚至安排一次简短的见面，都不是什么难事。
但如果是前者……夏亚的眼神微微变了变。
姬良是他的战友，也是他决心要保护的人。
如果米歇尔对她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并且因此而纠缠不休……
虽然心中会感到一丝遗憾，但他也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让他彻底放弃这个念头。
这个世界已经足够混乱，他不希望再增加更多不可控的情感变数。
“不，不是啦。你这样讲很吓人耶。”
米歇尔的抱怨声和尼高尔的苦笑同时响起。
他们两人都转过身来，正面看着夏亚。
尼高尔的脸上带着一种无奈的表情。
“别歪头啊。我听到你在喃喃自语了。”尼高尔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如果纠缠不休的话’……‘彻底死心’……夏亚，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危险的事情？”
夏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小心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被当事人听到自己的“暗杀计划”，这让他感到有些尴尬。
不过，他本来也就没有真的打算付诸实施，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愧疚。
——真的哦。他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咳。”夏亚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过去，“我只是在分析各种可能性。”
米歇尔双手插在裤兜里，没有继续追究夏亚的“胡思乱想”。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通道里的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远处传来的设备运行的嗡嗡声。
“……我本来以为，只要听从命令战斗，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
先开口的是尼高尔。
他不再看夏亚，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战舰，眼神变得悠远。
他原本温和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严肃。
“只要按照上级的命令，去讨伐被定义为‘敌人’的人，只要不断地取得胜利，那么战争最终就会以我们PLANT的胜利而告终——我曾经满脑子都在想这种事情。我们是为了保卫家园，为了同胞，为了一个更美好的未来而战。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尼高尔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通道里却异常清晰。“在赫利奥波利斯，我们执行了夺取G系列的计划。任务成功了。但之后呢？我们追击大天使号，在低轨道，在地球上……我看到了很多东西。被摧毁的城市，流离失所的平民，还有……在战斗中逝去的生命。我的同伴，还有我们的敌人。”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一刻，我突然开始怀疑。我们所做的，真的是在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吗？还是说，我们只是在用一种破坏，去回应另一种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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