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于宗人府暴毙的消息传来时，顾念雪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萧璟煜掌心的伤口。
“她穷尽一生为自己的儿子谋划，却不知自己早被所有人当成了弃子。”顾念雪淡淡的说道，轻柔得替他掌心缠着纱布。
萧璟煜垂眸看着她，轻声说道：
“人若被欲望蒙了眼，便看不见来时路。”
顾念雪抬起头，与他的目光交汇，
“璟芫那边，你可有同他聊聊？”
萧璟煜摇摇头，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还没落得空。”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这一天对他来说确实太过漫长。
“那凌贵妃那边，皇上有没有说要如何处置？”
顾念雪拿起剪刀，利落地将纱布剪断，然后打了个漂亮的结。
萧璟煜垂眸沉默须臾，复又抬眼道：
“父皇已下旨将凌贵妃禁足歆萃宫。处置后宫妃嫔牵涉前朝势力，纵然是天子也需权衡三分。但数罪并罚之下，她的贵妃位份怕是难保了。”
顾念雪指尖攥紧帕子，声线带了几分冷意：
“只降位份？难道在他亲耳听到嬷嬷的证词，以及亲眼见到青鸾的那一刻，他还要这般瞻前顾后——难道母妃用性命换来的真相，终究只能是错付了吗？”
顾念雪有些愤然，世间女子若为情所系，往往甘以性命为注，燃尽自身成全心头所念。可为何纵是九五之尊，在情爱与权柄的天平上，仍要将帝王的权衡当作冠冕堂皇的注脚！
“母妃不会在意这些的，她既已做出选择，便早已将生死荣辱释然。若她泉下有知，见你这般记挂着她，定会为有你这样的儿媳深感欣慰。”
然而顾念雪依旧轻蹙着眉头。
萧璟煜见状，缠着绷带的手抬起，挑起她的下颌，让她的目光与自己相对，
“莫要再为这些事伤神了，”他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疼惜，“看你，小脸都瘦脱相了。”
“你还说我，瞧你眼下乌青，定是几日都未合眼了吧，我让人给你放好了热水，还做了个药包，可以有助于舒缓疲劳，快去泡着。”
这些日子，她看着他日夜奔波，守城、布防，忙得连轴转，心疼得不行。
“一起？”萧璟煜挑眉，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顾念雪垂眸避开他灼灼目光，耳尖却泛起绯红：
“别闹。”
萧璟煜无辜地摊开自己掌心，
“没闹，我手受伤了，没法自己脱衣服洗澡，只能有劳太子妃了。”
顾念雪差点给忘了，罢了，自己的男人自己宠着咯！
于是，萧璟煜倒像个小媳妇似的，任由顾念雪拉着他的另一只手走到浴桶旁，他挺直了腰背，玄色中衣的系带被她指尖挑开时，烛火恰好晃过他喉结处滚动的弧度。
当她的手指划过他的肌肤时，那种轻柔的触感让他的神经都仿佛被点燃了一般，连呼吸都开始有些急促。
踏进浴桶的瞬间，水花溅湿她的裙裾，琥珀色药液在水面漾开涟漪，如同他眼底翻涌的欲念。
顾念雪握着澡巾的指尖发颤，温热的布帛擦过他汗湿的后颈时，指腹触到紧绷的肌肉。
她指尖轻转，找准风池穴替他轻轻打圈按摩。
萧璟煜哪舍得她如此，伸手将她的柔荑握进掌心，睁开眼，看着顾念雪如星辰一般的眸子，喉间溢出喟叹：
“幸好······”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唇瓣。
“幸好什么？”
萧璟煜并未回答，而是一把将她纳入怀中，俯身吻住那疑惑的轻颤，舌尖撬开贝齿的瞬间，药香与呼吸纠缠成燎原的火。
顾念雪慌乱撑住他精瘦的腰腹，却被他托着后脑加深这个吻，水声与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愈发清晰。
当唇瓣终于分开，萧璟煜含住她嫣红的耳垂厮磨：
“这半月欠我的，今夜连本带利讨回来。”
纱帐如流霞般缓缓垂落，将交缠的身影笼进朦胧光影，烛火在锦被上投下晃动的剪影，与窗外雨打芭蕉的声响，共同谱成一曲春夜的私语。
——
残月悬在凌霄殿飞檐，将莲花池染成一片银白霜色。
荣亲王被铁链勒得锁骨见血，踉跄着跌跪在池边青石板上。
锦鲤受惊，他发出刺耳的冷笑：
“皇上带我来这儿，是想追忆往昔，还是想看我忏悔？”
池水倒映着两人疏离的身影，宣璟帝望着水中破碎的月光，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记得八岁那年，你我偷溜出崇文馆，路过此处。朕见池底锦鲤绚烂，一时贪玩儿伸手去捞，却不想失足跌入水中。皇兄一时情急，竟全然不顾自己不识水性，也要跳下莲池救朕······”
“皇上何故提及旧事，要杀便杀，何必用这些虚情假意作刀。”
宣璟帝转身，目光落在他不屑的脸上，
“君泽，我们兄弟二人就不能好好说回话嘛？”
荣亲王突然狂笑，铁链撞在青砖上锒铛作响，
“兄弟？我可不敢当，你姓萧，我姓秦，如何算得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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