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盯着凌贵妃骤然收紧的下颌线，嘴角轻扬，
“当年的计划······是娘娘首肯的。”她声音微冷，“嫔妾不过是听令行事！如今顾念雪阴魂不散，步步紧逼，万一真被她查出什么……”
“住口！”
凌贵妃猛地站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什么计划不计划的？宸妃畏罪自戕，与我们任何人都没有干系！你若再敢攀咬本宫，休怪本宫不念姐妹情分。”
丽嫔被凌贵妃的气势震慑住，心中却想让凌贵妃出手永诀后患，语气中便带着几分嘲讽：
“娘娘自然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嫔妾在宫外的十年，日日都记得娘娘当年曾握着嫔妾的手，说 ' 只要宸妃活着，我们都没好日子过 '。若不是嫔妾出手，加上您许诺事后保我位份，我何苦担着这杀头的罪名？”
“啪！” 一声脆响，凌贵妃狠狠甩了丽嫔一巴掌。
丽嫔的头重重甩向一侧，脸颊瞬间浮起五道指痕。
凌贵妃的声音冰冷如霜，
“你以为你的手段很高明？当年太医院的脉案是本宫伪造，善后的太医也是本宫灭口，可那又如何？”
她凑近对方耳畔，声音冷得能结出冰碴，“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 想借本宫的手除掉顾念雪，再找机会把脏水泼回本宫身上？”
丽嫔突然安静下来，被打的脸颊高高肿起，眼底却闪着疯狂的光：
“娘娘若是不愿东窗事发，那便该立即出手，否则，万一她真找到证据，我们可一个都逃不掉。”
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她被告发，也一定会拉凌贵妃下水。
凌贵妃闻言，也彻底失去了耐心，一把掐住丽嫔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
“你又再威胁本宫！你以为你会下毒就了不起了？本宫身在贵妃之位这么多年！弄死一个妃嫔，对本宫来说易如反掌！”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丽嫔的皮肉里，“你最好给本宫夹紧尾巴，若是再敢对本宫不敬，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是如何一步一步被毁掉！”
丽嫔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脸色涨得通红，双手拼命地想要掰开凌贵妃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还有······”凌贵妃凑近丽嫔耳畔，声音如毒蛇一般萦绕在其耳边，“你命人在皇上的膳食中动手脚，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孰不知，是本宫在帮你。既然你连皇上都敢下手，又何须惧怕一个顾念雪呢？”
丽嫔的瞳孔骤然收缩，后背死死抵住冰凉的墙壁上，
“你······”
凌贵妃嗤笑一声，随即松开她的脖颈，又抽出丝帕慢条斯理擦拭指尖，
“秦蓉，别忘了，是本宫把你一手提拔到现在的位置，你不会真的以为，拿捏住本宫的把柄就能蹬鼻子上脸了？”
“嫔妾不知娘娘此话何意？”丽嫔神色慌张。
“霜非烬。无色无味，蚕食肺腑，好狠的心思。可惜你千算万算，没算到本宫也有帮手。”
随着一声轻响，内殿珠帘晃动。
“师妹，好久不见。”
黑袍人缓步走出，兜帽滑落的瞬间，丽嫔的瞳孔彻底放大——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自然是本座与贵妃娘娘合作了。”藏宝阁他寻了这么久都没着落，凭他一己之力，要想在毒发之前找到七夜冰蟾，实在太难。
若是能有宫中贵人相助，想必会事半功倍，毕竟，合作共赢才是王道。
这一刻，丽嫔终于知道，她根本不是凌贵妃的对手，本想利用凌贵妃除掉顾念雪，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平白让凌贵妃抓住了自己的最致命的把柄。
凌贵妃重新坐回贵妃榻上，金甲搭在把手上发出轻响。
“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本宫不会干涉，”她突然俯身，珠翠满头的发饰垂落如帘，“但若敢把懿祥宫的脏水泼到本宫身上，本宫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丽嫔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绣着金线的裙摆被冷汗浸透，她望着凌贵妃眼中翻涌的杀意，
“娘娘，嫔妾知错，请娘娘高抬贵手。”
“滚下去，别再让本宫看见你。”
“是。”丽嫔逃也似的离开了歆萃宫，手脚还止不住的颤抖。
既然凌贵妃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
丽嫔望着歆萃宫紧闭的朱门，突然笑出声。
笑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回荡，惊得巡逻的侍卫驻足张望。
她抹了把生疼的脸颊，转身时眼神已变得阴鸷如蛇 —— 有些秘密，注定要用鲜血来掩埋。
戌时三刻，冷月高悬。
冷宫斑驳的宫墙渗出寒气，将凄厉惨叫裹成冰棱，在寂静的宫道上炸开。
霜儿披头散发撞向铜锁，腕间铁链拖出刺耳声响，指甲缝里还嵌着青鸾的血渍。
这瘆人的哭喊穿透九重宫阙，惊起栖在槐树上的夜枭，却始终未等来半个人影 —— 本该在此值守的侍卫，不知何时竟全都销声匿迹。
突然，冷宫西厢房的窗棂窜出丈高火苗，风助火势，转眼间将腐朽的梁柱吞入火海。
冲天火光映红半边天幕，这才惊得值夜太监拎着木桶狂奔而来，此起彼伏的 “走水啦”喊声响彻宫闱。
而此刻的煜阳宫，顾念雪斜倚在九曲回廊的美人靠上。
月光透过紫藤花架，在她手中的《千金方》孤本上投下斑驳光影，青瓷茶盏腾起的热气，将书页间夹着的干枯海棠花瓣熏得微微舒展。
“王妃，冷宫那边有动静了。”蓝雨匆匆来报。
顾念雪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
“去通知王爷，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玉芙宫——
藤蔓像无数只扭曲的手死死缠绕着朱红廊柱，温热的风掠过宫墙，掀起丽嫔鬓边的珍珠流苏，也将远处冷宫方向冲天的火光映进她眼底。
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鎏金护甲，指甲上的丹蔻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小顺子，确定没有活口？” 丽嫔头也不回地问道。
阴影里转出个佝偻身影，小顺子哈着腰碎步上前，鼠须般的眉毛随着谄笑抖动：
“娘娘尽管宽心，奴才都已安排妥当。那青鸾身中数十刀，刀刀毙命，保证活不成了。且今夜一切痕迹都将在这场大火中消失殆尽，断不会有人怀疑到娘娘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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