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新依旧不说话，他想看看站在当代年轻人的视角，陶桃都会问出些什么问题来。
陶桃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很快就再次开口。
“那按你这么说，不是从一开始大家就都不能通天了吗？
如果一开始就是奔着长生不老去的，那这不就是欲望吗？
既然有欲望，那就代表污浊没有断干净，怎么可能通得了天呢？”
唐新听到这番话，没忍住笑了出来，同时心中暗叹道：‘到底是个小孩儿，经历的少，见识也窄了些。’
果然如许新想的那样，于清渊笑着回道：
“谁说大家都是奔着长生不老修炼的？总有人只是为了追寻道而修炼。
人的念头是会变的。
小时候可能想的比较多，到后来可能只剩下一个，也可能反而想的更杂。
现在我们讲初心，但实际上，以前是不讲这个的，那叫赤子之心，代表纯净、心无旁骛。
所以初不初心的，没什么用。
只要有那么一刻，内心是只装着大道的，如果时机也恰当，就可以得见玄妙真相。”
陶桃眼珠子一转，又绕回之前的那个问题。
“你刚才说，以前你也这么做过，但现在觉得是误人子弟，那也就是说，你现在走的不是通天路了？”
于清渊偏头看向陶桃，也不说话，只是笑而不语的看着她。
见此，唐新明白这是于清渊觉得陶桃话太多了，不想继续给她解答，便轻咳一声，说道：
“陶桃，你先回去吧。”
知道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陶桃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随即离开楼顶。
她走后，唐新和于清渊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沉默的氛围中，却显得一片岁月静好。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得那日头逐渐升空。
蓦地，唐新开口问道：
“丹噬你已经了解了，除了已经修成丹噬的人之外，你怕是比我唐门其他人还要了解丹噬。
说说吧，你的看法，我想听听站在外人角度下，这所谓的暗杀至高绝技，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把自家绝学说成个东西，估计也就唐新才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于清渊却觉得他这个说法很顺耳，准确的来说，是他的心态，让于清渊觉得对方算半个同道。
“丹噬啊……技与术的巅峰，说是独步天下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唯独，它缺了一样东西，所以称不得道。”
唐新听后不假思索的接话道：
“法，因为缺了法，所以丹噬这条路就已经走到尽头了，是这个意思吧？”
于清渊点了点头。
“是这个理。
丹噬太极端了，害人亦害己，如果只谈杀戮，它没有任何缺陷，但传承之事，却并不能按照这个思路去做。
药可害人，毒可救人。
丹噬为天下至毒，阴阳共生才能长久，这样一味的只杀戮，自然早晚把自己害了，所以传承困难也是应该。”
唐新垂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抬眼看着于清渊，问道：
“你是想说，物极必反是出路？”
于清渊无所谓的回道：
“或许吧，但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要是我们请你帮助呢？”
“如果是以前，我很乐意帮别家寻路，但现在，我要的你们给不了，这个问题没意义。”
唐新被他噎的住了嘴，半晌后才开口说道：
“那说点和你有关的。
如你所说，天地人三条路，天道你放弃了，地道你不走，可你又偏偏给我一种已经得见大道的感觉。
所以，你走的便是你口中的‘人之道’对吧？”
于清渊闻言忽然笑了出来。
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起身从躺椅下来，坐到了地上，随后从御空石里取出一整套的茶具，当着唐新的面开始泡茶。
一边泡茶，他一边说道：
“同样是‘离经叛道’之辈，这杯茶，敬你。”
唐新捋了捋胡须，在他面前坐下。
“可惜，你我终非同道。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妙兴师兄从接触过你的流派那里打听到一些你的事。
不得不说，我没你那个魄力，能够放弃已经近在咫尺天门，毅然决然的转修他路。
如果说天地观是注定让你通天，那你的行为，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忤逆了天意。
可敬。”
在他述说的时候，于清渊泡好了茶，分别为两人各斟了一杯。
“那这杯，便敬你我。”
两人同时举杯，又各自饮下。
末了，唐新又问：
“我刚带来的那个门人，你怎么看？”
于清渊微微一笑。
“太随意了，没有真正的执念，当代人的通病。”
唐新摇了摇头，提起茶壶给各自斟满，否定道：
“任何时代都这样，通常人们会以为钱是自己的执念，但实则不然，他们想要的是钱能够带来的东西。
只是，他们没有想过，跳过金钱，也可以得到那些东西，甚至有些办法还可以更容易。
连自己到底想要都搞不清楚，这也是人的劣根，是一种无奈的悲哀。”
于清渊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要是普通人都能看清自己的欲望，那人类怕是早就灭亡咯。”
如果人类都能看清自己的欲望，那么就不会有人遵守虚假的规则。
人类的文明，是建立在虚假的规则之上。
部分人绕过规则，都会引得体系动荡，更何况是所有人。
唐新也明白这个道理，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选择停下这个话题。
“如果让你来教她，你会怎么做？”
面对唐新的问题，于清渊很随意的答道：
“简单，告诉她可以青春长驻，然后给她看实际案例，她自己会去研究的，给她时间，没准真能给唐门搞出点新花样来。”
唐新仔细品了一下于清渊的话，怎么想都觉得不太能理解。
“女人爱美我明白，但就凭这个？能维持多久的热情？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这种激情早晚会消散的。”
于清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没人不想自己永远停留在身体最巅峰的状态，这与男女无关。
我们打个赌吧。”
一听打赌，唐新来了精神。
“怎么赌？”
“就赌那个陶桃对自己容貌的在意程度。
咱们告诉她，修习丹噬成功后会加速肉体衰老，但不影响性命，你看看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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