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渊的话说完，洛世锦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为难或者困扰的神情。
“没关系，有困难才值得我去攻略，要是那种挂机升级的，我才没兴趣。
渊哥，你知道吗？其实我踏入修行，父母那边的原因只是其一。
最重要的是，夏爷爷让我看到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在这条路上，从古至今有无数先贤前仆后继，又有无数天骄折戟沉沙。
尤其是当我知道先天异人存在的时候，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兴奋吗？
先天异人的存在，就意味着，从人类诞生在这个世上时起，这条道路就一直伴随着人类。
这条路，与天地同生，跟寰宇同存。
踏上这条路，追寻先贤背影，与他们同行。
作为后来人，我们可以追寻他们，也可以成为他们，甚至，超越他们。
这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啊！
滚滚历史洪流，就摆在我眼前，就在这条路上静静流淌，等待着我去发现、去探索。
普通人庸庸碌碌过着一生，亿万万生灵，又有哪个能得到如此幸运，拥有跨越时空，与先辈、与后人，站在同一舞台上争锋的机会？
我知道，渊哥你一直都对我心怀愧疚，觉得是因为你和苑爷的关系，才导致我被坑进了全性。
也因此，你才执意把我留在身边，就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
但渊哥，你知道我有多感谢你们吗？
我感谢夏爷爷，是他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我更感谢你。
渊哥，要是没你引路，我肯定就在不了解异人界情报的状态下，误以为全性的都是自己人，被骗着做下许多错事。
但事到如今，我也希望渊哥你能明白，在我的事情上，对我而言，你们谁都没有错，都是帮助我见识世间风景的恩人。”
洛世锦言辞恳切的模样，让于清渊知道，洛世锦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洛世锦，更不是那个怯懦的洛世锦。
性命修行，让洛世锦看清的真正的自己，不再受红尘迷障影响。
“你能看透就好。”
于清渊说着，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珠子，捻动之间，沉声自嘲道：
“我一直以为我也能看透，可事到如今才发现，其实我只是拎得清楚，并不是看得清楚。
世锦，如果给你选的话，你会选择加入公司，还是其他势力？”
于清渊的这个问题，让洛世锦皱起眉头。
可随即，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笑着回道：
“渊哥，村子里快要出变故了对吧？而是和公司有关。
嗯……应该是我们成了异端，公司想要把我们铲除对吧？
不过事情应该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所以你因为我的身份，在帮我考虑出路，是这样吧？”
于清渊以手扶额，被自己蠢笑了。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别这么聪明。
我说的话和这件事哪有明确的逻辑关系啊？这你也能想到。”
“嘿嘿，我的脑回路不太一样嘛。”
于清渊笑了笑，正色道：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就说说你的看法吧。
现在的情况是，咱们教主的修身炉，以及咱们的行径，触犯了全世界异人公认的人口红线问题。
人口红线，是用来规范异人数量的。
按照不成文的规定，普通人和异人的数量比例，要维持在五万分之一以下。
具体来说，一方面是这样不会引发大的动乱，另一方面也是方便管理，再有就是这样不容易被大众发现异人的存在。
人是一种劣根性难除的生物。
在这件事情里，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仇富’。
大众会对比自己过的更好的一小撮人本能的排斥，即便大家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样不对，可立场的问题让他们不由自主的会这样做。
公民基础素质的提高，能有效削减这样的情况，但依赖个人素质，明显是一个不靠谱的行为。
至于立场问题，史书已经给了我们答案。
封建皇朝中，一个地区的人走入仕途，在没有其他身份影响的情况下，其他人就会默认这个人属于这个地区的派系团体。
而这个人也会没得选，只能加入这个团体，否则寸步难行。
历史上不乏清高之人，但那样的人少之又少，上下五千年算下来，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
那么，生活在现代的普罗大众呢？
不用想，他们肯定也只能站在自己本来的立场上，被裹挟着前行。
当大众发现异人的存在，并察觉到自己无论如何也融入不到异人之中，会发生什么也可想而知。
普通人是异人的基础，一旦两个团体割裂开，最终灭亡的只会是异人。
历史给出过教训，更何况现在普通人已经掌握轻易杀死异人的手段，也就是科技。
说到底，人口红线这东西，保护的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异人本身。
教主的修身炉，不会化解没有天赋的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隔阂，它只会产生权力。
而权力这种东西，向来都只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如此，不过是又一场轮回。
说到这里，你应该已经能明白咱们的困境在哪里了吧？”
洛世锦点点头，摸着下巴沉思了半晌，说出自己的看法。
“按照马大哥的性格，想让他回头，就必须让他撞一次南墙。
并且要讲明白问题，让他知道症结在哪里，不然他只会觉得是自己的头不够铁，然后再撞一次墙。
马大哥的问题并不难解决，我们可以从中斡旋，这不是问题。
可想要保住村子和教派，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我们反而可以借公司的手，让教派变得更好。
只是无论其他事情怎么解决，我们始终无法绕过人口红线这个难点。
马大哥的修身炉，可以不造，但渊哥你的功法难不成还能废掉？
怎么想我都觉得这是个死结，不过公司既然都能允许八奇技存在，那么渊哥你的功法大概率也是可以接受的。
要是他们非要废掉你的功法，只会引起其他流派的反弹，尤其是炼器师们。
公司现在已经知晓我们的存在，还迟迟不动手，应该是因为摸不准渊哥你的想法，也吃不准你到底能造成多大危害。
现在经过你两次出手，他们应该差不多摸清了，估计现在正计划着对咱们出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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