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湘境外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像是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暗流涌动打着掩护。
龙骧卫的数万人马早已褪去了平日里铠甲鲜明的模样,如同水流融入大地般,悄无声息地向着北湘拒阳方向潜入。
他们之中,有人身着破旧的粗布衣裳,脸上沾着灰泥,佝偻着身子,手里提着半袋发霉的干粮,装作是流离失所的流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扫过沿途的地形与关卡。
有人则换上了绸缎长袍,腰间挂着算盘,身后跟着几个挑着货物的伙计,扮成往来贸易的商队,商队的马车上看似装满了丝绸、茶叶,实则夹层里藏着锋利的兵刃与甲胄。
他们与沿途的守军周旋时,脸上挂着熟练的生意人笑容,话语间却处处透着谨慎,生怕露出一丝破绽。
还有些人索性化身为沿街乞讨的乞丐,蓬头垢面,手里拿着破碗,在城镇的街角巷尾游荡,看似在为一口吃食奔波,实则是想尽一切办法从路上搜集情报,以及如何快速前往湘北。
贩夫走卒们则推着小车,车上摆着蔬菜、水果或是针头线脑,一边走一边吆喝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融入市井的喧嚣,他们的脚步看似随意,却在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路线移动,将各个小队的信息在无形中传递。
这数万人,以小队为单位,如同无数颗微小的棋子,悄无声息地分散在整片北湘大地之上,每一个角色都扮演得惟妙惟肖,仿佛他们本就属于这里的市井与乡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另一边,齐国忠与薛贵也各自带着一支商队,从江州路迂回向着湘北进发。
齐国忠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一身深蓝色的绸缎商服衬得他气度沉稳,他时不时勒住马缰绳,看向路边的标记,确认着路线是否正确。
坚毅的面容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属于商人的精明之色。他不仅仅只顾着赶路,同时让手下伪装起来的士卒,开始沿途记录着每一座城市的守备情况。
同时还不断绘制这湘北的地图,以防备之后的不时之需。
齐国忠骑在马上,看着周围的环境,眼神之中满是打量的神色。
商队里的伙计们都低着头赶路,脚步轻快却不慌乱,每一辆马车都用厚实的油布盖着,只在边角处露出一点货物的影子。
薛贵所带的商队则显得更为低调,他们的马车都是最常见的木质结构,伙计们也都穿着普通的粗布短褂。
薛贵自己则走在商队中间,目光随意的看着四周,就如同一个出来游玩的商人之子,活脱脱的一个贵公子模样。
两支商队如同两条潜行的蛇,在江州路的山林与村落间穿梭,一切都在按照他们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和节奏进行着,没有出现半点差错。
而北湘境内,王砚也早已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没有丝毫懈怠,不断派出自己培养的暗探。
这些暗探个个身怀绝技,是他从湘北的三教九流之中所招募到的。
有的擅长伪装,能轻易混入各种场合;有的擅长追踪,哪怕是一丝微弱的痕迹也能顺藤摸瓜。
还有的擅长传递消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情报送达王砚手中。
他们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北湘的城镇、乡村、山林之间,无论是驿站里往来的客商交谈,还是守军换防时的细微变动,亦或是荒郊野外突然出现的陌生脚印。
只要一有动静,便会第一时间记录下来,然后通过各种隐秘的方式,比如将情报藏在空心的竹竿里、贴在茶馆的桌底,或是伪装成普通的家书,迅速传递给王砚。
与此同时,王砚也在暗中布局,不断用计策与暗杀掌控着湘北的各处重要城池。
对于那些立场摇摆不定、有可能被敌人策反的官员,王砚会先派人送去密信,晓以利害,若对方执迷不悟,便会安排杀手在深夜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铲除,再换上自己的心腹之人。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精准而狠辣,只为尽力将湘北的各处重要城池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紧密相连、能够有效支援战斗的防御屏障。
在他的书房里,一张巨大的湘北地图铺在桌上,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各个城池的位置、兵力部署以及重要的交通要道,王砚每天都会对着地图沉思许久,不断完善着自己的防御计划。
烛火在书房的铜灯盏里轻轻摇曳,将王砚的身影拉得颀长,又重重投在铺着宣纸的书案上。
他刚处理完湘北送来的密报,指尖还沾着墨痕,眼下的乌青如同被浓墨晕染开一般,清晰得藏不住。
这段时间,他几乎是连轴转,白天要部署暗探、调度兵力,夜里还要分析情报、谋划家族事务,高强度的工作早已榨干了他身上的精力,连抬手揉一揉眉心的动作都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但当管家轻叩房门,禀报府中各房长辈求见时,他还是迅速挺直了脊背,用指腹抹去脸上的倦意,声音平稳地吩咐 “请进来”,仿佛刚才那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只是旁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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