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翻涌如活物，蛊虫振翅声织成细密的网。
卜凡后仰避开扑面虫潮时，颈侧曼珠沙华纹路突然燎起青烟，那些蚕食体温的蛊虫竟在灼烧中化作金粉。
他攥紧嵌着铜符的陌刀，刀身饕餮纹路正与郝柔药杵上的血卦遥相呼应。
"；二十八宿方位！"；卜凡突然喝道，刀刃割破掌心血珠，"；瑶儿站箕宿位，阿柔守心宿！"；苏瑶绣鞋踏碎凝结冰珠的水洼，袖中飞出的银针钉住三只蛊虫，针尾缀着的铃铛在雾中炸开碧色磷火。
那些半透明的虫群果然畏光，在郝柔药杵激发的血光中焦躁盘旋。
薄萱的银索绞住甄婉腰身，两人借力荡过蛊虫旋涡。
甄婉抛出的草药包在空中爆开，浓烈的艾草味让虫群阵型骤乱。
卜凡瞳孔收缩——在虫腹闪烁的铭文间隙，他看见雾气深处有棋枰虚影若隐若现。
"；不是保护机制。"；卜凡突然扯开染血衣襟，三枚棋子状的凸起正在皮下蠕动，"；父亲用命换来的提示......"；他猛地将陌刀插入冰面，裂纹中涌出的黑水竟呈现星图状排列。
那些被蛊虫噬咬过的皮肤开始渗出金粉，在冰面绘出残缺的九宫格。
郝柔突然将药杵砸向冰面，饕餮纹路吞噬黑水的刹那，浓雾中传来棋子落枰的脆响。
卜凡眼前突然浮现父亲临终场景：染血的棋盘，三枚浸在血泊里的黑子摆出杀局，而父亲颤抖的手指正将白子推入死门。
"；声东击西。"；卜凡突然抓住苏瑶手腕，"；我要你们同时震动离、震、兑三宫方位！"；四位姑娘的兵器同时触地，银索缠铃、药杵击石、袖箭破空，三重声浪在雾中撞出涟漪。
那些凝固在空中的蛊虫突然调转方向，朝着声源相反的位置汇聚成金线。
冰层下的帛书撕裂声陡然尖锐。
卜凡追着金线狂奔，陌刀割开的雾气里显出血色棋枰。
当最后一只蛊虫撞碎在刀尖，浓雾如褪去的潮水般消散，露出前方两道嵌满青铜兽首的岔路。
左道石壁上渗出人面疮，每张扭曲面孔都在吟诵卦辞；右道悬着七盏人皮灯笼，灯罩上血绘的星图正在缓慢旋转。
卜凡按住颈侧灼痛的曼珠沙华，发现两种卦象竟在皮肤下交织成父亲常用的珍珑局。
苏瑶欲碰石壁的手被郝柔扯回——那些青铜兽首的瞳孔突然渗出黑血，在地面汇成"；死门"；二字。
"；等..."；薄萱的银索突然绷直，甄婉栽倒时扯落的人皮灯笼里飘出骨灰。
卜凡看着掌心随呼吸明灭的金粉，突然意识到这些粉末的排列竟与父亲棋谱中的"；三劫循环"；完全一致。
冰层深处传来帛书翻页声，这次他听清了——那是棋子叩击天元的回响。
汗水滑过下颌时，卜凡听见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两条路的卦象在视网膜上重叠，父亲染血的棋谱与陌刀铭文在记忆里厮杀。
当晨光刺破最后残雾，他看见两道阴影正在脚下缓慢交叠成第三道路的轮廓......晨光刺破雾气的刹那，青铜兽首瞳孔里渗出的黑血突然凝固成冰。
甄婉弯腰去捡滚落的人皮灯笼，指尖触到灯穗的瞬间，七盏灯笼同时发出帛书撕裂般的呜咽。
"；别碰！"；卜凡抓住甄婉手腕的力道大了些，少女皓腕上立刻浮现淡金指痕——那是先前蛊虫噬咬时渗入皮肉的金粉。
他刚要道歉，却发现那些金粉正沿着血脉流向灯笼，在灯罩血绘的星图上拼出半句卦辞。
郝柔的药杵突然发出蜂鸣。
苏瑶踮脚去看灯笼变化时，绣鞋碾碎了冰层下一枚骨制棋子。
薄萱的银索应声绷直，将众人扯离原地。
方才站立处轰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棋盘纹路，三十六个星位正在渗出墨绿色黏液。
"；父亲书房的地砖..."；卜凡单膝跪地，陌刀挑开黏液中浮沉的碎骨。
那些骨片上的刻痕与陌刀饕餮纹竟能严丝合缝，拼接瞬间，他耳畔突然响起幼时偷听父亲与人对弈的落子声。
温凉指尖突然抚上他汗湿的额头。
郝柔用染着艾草香的绢帕擦拭他眉间血渍，药杵尾端垂落的红绳与卜凡颈间曼珠沙华纹路产生共鸣："；歇口气再走，你的心跳声吵得蛊虫都在躁动。"；
苏瑶正用银针挑开灯笼穗子里的骨灰，针尖磷火照亮藏在其中的半枚玉珏："；看这螭龙纹！
和我们在义庄找到的..."；话音未落，右侧道路石壁上的人面疮突然齐声哀嚎，卦辞化作实体金字砸向众人。
薄萱旋身甩出银索缠住甄婉腰肢，两人借着冲击力撞进左侧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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