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子尤点头，牙齿止不住的打颤。
保罗想伸手去扶她，手伸到一半，又停住，
“你是在这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我和你一起。”
顾子尤撑着站起。
她不是怕保罗会扔下她，而是，等他找到地方，再回来再过去，纯粹是浪费时间。
再说，她还没虚弱到连路都不能走的地步。
保罗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递给她，
“树林里不知有些什么，拿来防身。”
顾子尤接过，从嘴里颤抖出一个字，“好。”
她很想说谢谢，但舌头已经冷的不听使唤，多说一个字都觉得费力。
树林里幽暗一片，杂草丛生，只能借着依稀的月光辨别眼前的景物。
顾子尤跟在保罗身后，一手抱着胳膊，一手拿木棍时不时拍打旁边的草丛。
渐渐地，木棍成了她的拐杖。
她越走越慢……
保罗回头看着她，声音很沉，“坚持一下，前边有个山洞。”
顾子尤点点头，强撑着提了些气力，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你在这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保罗用木棍拨开洞口的杂草，向里边看了看，然后抬腿迈进去。
山洞入口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石，像个陡坡一样，倾斜向下。
保罗顺着向下走了十几米，才到达一个略微平坦的空间。
他用木棍在地上用力敲了两下，沉闷的声响在洞里荡着回声。
没有蝙蝠飞过，也没有野兽盘踞，更没有蛇虫鼠蚁在地上乱窜。
保罗松口气，转身出来，一边拽着干草和树枝一边说道，“里边很安全，进去吧。”
顾子尤点头，拖着疲惫的身体，跟在他身后。
洞里，保罗把干草和枯枝堆到一起，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
山洞不大，瞬间被生起的篝火点亮。
保罗搬来两个大石头，摆在火堆边，示意她坐下。
顾子尤蜷缩着，浑身还止不住的发抖。
火光下，她的脸依旧苍白，头发上还滴着水，衣衫湿透，宝蓝色斗篷沉甸甸的压在身上。
保罗皱了皱眉，说道，“你得把衣服脱下来烤干。”
顾子尤抱着肩膀，没有动。
她当然知道要把衣服烤干，可……
保罗转身去洞外，又找来一些干树枝，扔进火里一部分，然后熟练的支起两个架子。
一个横在自己面前，一个横架在顾子尤身侧。
做完这一切，保罗自顾自的开始脱衣服。
顾子尤立马别过脸，双手攥了又攥。
虽然男女有别，但这种情况下……
她怎么好意思让保罗别脱衣服。
她不烤，总得让他烤。
保罗把衬衫、马甲，西裤都脱下，搭在木棍支起的架子上，正好隔开两人的视线。
他坐在衣服后，背对着她，“你脱吧，我不会偷看你。”
她再扭捏下去，就真冻死了。
顾子尤看着隔在他面前的衣服，声音发颤，“你保证。”
“我保证。”
保罗答的干脆。
顾子尤抿了抿唇，伸手解开斗篷，搭在架子上。
继续脱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下。
“你发誓。”
“我发誓。”
保罗高高的举出三个手指，做发誓状。
顾子尤蹙眉半晌。
罢了。
就相信这个保罗一回。
毕竟，他从没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轻浮的举动。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保罗喉结动了动，感觉嗓子里干的厉害。
他从兜里掏出湿掉的香烟，一颗一颗拿出来，从搭着的衣服下方伸过去，放到火边烤。
顾子尤脱衣服的动作马上停住，双手护在胸前，警觉的注视着他的动作。
保罗的手微微一僵，烟就不知道放下好，还是拿回去好。
“……”顾子尤抱着湿衣服，不说话。
“……”保罗露着一只手，也不说话。
寂静无言，略显尴尬，只有柴火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许久，保罗喉咙咽了咽，将烟放在篝火旁，然后又拿出另一支烟放下。
动作间，作为屏障的衣服丝毫未动。
没有被他“无意”的掀开，或“恰巧”被他碰倒。
稳稳的隔着两人的视线。
“再不烤火，你会失温的。”
再开口，保罗的声音有些低沉。
“……”顾子尤咬咬牙，把湿衣服一件件脱下。
脱的只剩内衣裤时，她扭头往保罗的方向瞄了一眼。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规规矩矩。
顾子尤想了想，干脆利落的脱下来，用木棍挑着，架在火边烤。
“好些没？”
保罗低声问。
顾子尤睫毛颤了下，淡淡的说道，“好多了。”
“……”保罗没说话，却不知不觉间松出一口气。
她脸色惨白的样子，让他心里……
挺闷的。
“谢谢你。”
顾子尤由衷的说道。
这个要从她身上取走“代价”的人，帮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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