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城被人抬回家中，一夜未眠，他在用他见识不多的脑子，想办法报复许毅。
许大山也睡不着。
吹灭了油灯，就那么眼神空洞地盯着房顶。
他从小就是乖孩子。
让东不往西，让打狗不撵鸡，哪怕许老太护着大哥二哥，山上的庄稼都让他侍弄，他也没恨过一点。
十指有长短，他可能就是最不受待见的食指吧。
可俩哥哥的做法让他想不通，让他觉得是白眼狼。
天蒙蒙亮，许毅起来洗漱，许大山也来到院子。
“爹，你没睡啊在家歇着吧，我和老三去就行。”
“没事。爹也去京城见见世面。”
许大山揣着许娘列的单子出门帮车夫套车。
他也没去过京城。
还挺激动的。
辰时马车才到了城门楼下。
宏伟的城墙高高耸立，上头站着一排哨兵在时刻观察着行人的动向。
连城门都有差役检查。
许毅扫了一眼，见怪不怪。
京城经常发生事。
有些人盯的就是天子脚下。
“老二，要不是托了你的福，爹这辈子都见不着京城。”
“爹，刚才的太阳出来也真好看，好像就在城头上升出来的呢。”
“是啊，美滴很。”
日头确实天天有，可从前低头编筐、背朝黄土，日日春天盼着下雨，谁关注日头美不美呢。
“爹，往后咱能经常来，等办完事，咱一家子都来玩玩。”
“还有江南，很美。”
过了检查点，许毅便让许大山去找方唐落脚的地方。
“二哥，我跟你去，就在门外等你。”
许旺嘿嘿笑，“俺也想瞧瞧皇宫外头。”
进不去，从外头饱饱眼福也成啊。
许毅点头，带着他往皇宫走去。
不愧是天子所在，巍峨的宫殿群镀了层金光，许旺都没靠近就已经心生畏惧。
不过。
也接近不了皇宫。
方圆五里都是禁地。
许毅找了背风的墙角，让许旺老实站那等着。
随后便想往里走。
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个穿着光鲜，打着扇子的少爷小步小步往前挪。
他挪的有规律，巡逻的禁军看过来，他就飞速挪回。
若不然就往前迈一大步。
很像跳舞。
这一会的功夫，都已经被禁军追了几次了。
看起来也是有点身份的，禁军都没抓他下大牢。
许毅觉得有意思不免多看了一眼。
被刚跑回来的少爷看了个正着。
张昭阳是永宁侯府的小少爷，从小谁敢像话他。
就算放个屁也有大把的人吹捧他放的香。
他下意识地噘嘴，瞪许毅一眼。
“你瞅啥，本少爷敢想，你敢想吗？”
“本少爷进皇宫就差个机会，你.. 切，梦里进吧。”
随后一转身，继续跟禁军奋斗。
他哥说他脑子不好，禁止进皇宫。
他还偏不信，切，反正也没人敢抓他。
余光瞥到一个身影从他身边过去，禁军还没有要抓的意思。
笑嘻嘻地冲过去，“大哥，可否带小弟进宫.... 怎么是你？”
赶紧转头看身后，哪里还有长得一样的人。
许毅好笑：“怎么就不能是我。”
“呃.. 那个..”
张昭阳尴尬了。
他挠挠头，打着扇子遮住脸，往远处挪了几步，随后猛猛的跑出老远。
许毅拿他当小孩子，也不计较，继续往里走。
禁军看到信上的金印，放行。
王瑞早早地等在宫门前。
以前叫掌柜，现在叫老弟。
王瑞真佩服。
“许老弟，多日不见，你可真有本事啊。”
前些日子他还在为了个名额和县里的商户争呢。
这才几天，人都来京城了。
还是皇帝亲自召见。
据说宫中娘娘猛夸。
最让他惊的还是文瑞王进言。
说许毅有意思。
这可真是厉害了。
文瑞王平日不干朝政，也不喜经商，最爱和文人雅士赏茶作诗，怎么就记住许毅了呢？
他想不通。
但知道许毅今日若是表现好，那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眼前。
“许老弟，请。”
许毅恭敬拱手，“您先请。”
高高的宫墙好似牢笼，隔绝内外。
笼子里的人说话都不敢大声。
沿着高高的宫墙往里走，转了两个弯，迎面遇到一个明黄色的轿撵，上头斜坐着一个少年，少年眉眼桀骜，左边的侍女正在往他嘴边递葡萄。
右边的侍女很熟练地把手放在他唇边，纤纤玉手此时用来接葡萄皮。
奢靡。
许毅脑中只有这个词。
身子被王瑞往身边撞，小声道：“别看，跟我学。”
转过身，面对城墙。
这就是王瑞的办法。
入乡随俗，许毅看着面前的墙壁，总觉得那少年的眉眼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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