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白梓良正躺在芳华轩中，他的贴身小厮大山，在院子门口暗自垂泪。
瞧见慕容羽汐走来，大山赶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眼眶泛红，恭恭敬敬地给慕容羽汐行礼：“三夫人。”
慕容羽汐仿若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大少爷现下情况可好？”
大山无奈地摇了摇头，满心悲戚，都成太监了，还能好到哪儿去？
慕容羽汐进入院子，便见院子里慕容云与五个姨娘都在。
一妻五妾，倒是到得齐全。
慕容云并未落泪，只是静静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沐浴在春日那暖烘烘的阳光里，眼神却满是空洞，呆呆地出神。
待看到慕容羽汐走近，慕容云缓缓站起身来，轻声唤了句：“长姐。”
慕容羽汐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开口问道：“谁在里面伺候大少爷？”
“只有小松在，大少爷不许旁人进去。”
小松是芳华轩的另一个杂役，平日里与大山一同伺候白梓良。
慕容羽汐示意青柠前去敲门。
门内，白梓良沉默不语，阴沉得可怕。
忽而，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打破寂静道：“让三婶进来吧！”
小松得了令，赶忙跑去开门，点头哈腰地说道：“三夫人，您里边儿请。”
慕容云站在原地未动，唐嫣儿却似一道黑影般闪身挤了进去。
其余几个小妾只能在门口探头探脑，没得到白梓良的允许，她们可不敢擅自进去。
唐嫣儿一屁股坐在白梓良身旁，狠狠瞪着慕容羽汐。
慕容羽汐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婳姨娘，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大少爷说。”
“你能有什么话好说？你分明就是来看笑话的！”唐嫣儿情绪激动，愤恨地大声吼道，那声音都带着几分嘶哑，“我恨你们，恨你们，恨你们！！”
慕容羽汐直视着唐嫣儿，冷冷说道：“一个贱妾，竟敢以下犯上。梦竹，掌嘴！”
梦竹得了吩咐，毫不犹豫，“啪啪”两声，两个清脆的嘴巴子便落在了唐嫣儿脸上。
唐嫣儿捂着火辣辣的脸，眼中怒火更甚，依旧怒视着慕容羽汐。
慕容羽汐神色未变，缓缓说道：“念在你担忧大少爷的份上，此次便不予计较。但若再敢放肆，定不轻饶！”
唐嫣儿却似豁出去了一般，横眉竖眼，孤注一掷道：“你不饶又能怎样？大不了一死，我又有何可怕的？”
慕容羽汐目光淡然，毫无波澜：“你若不遵规矩，我便处死你！就如同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那般简单！”
“你怕不怕死与我无关，这世间万物，皆有各自的规矩。你不遵守规矩，便要受到惩罚。
我自幼所学，便是严格恪守规则，于我而言，做得好便该奖赏，做错了就必须受罚！”
言辞之间，语调沉稳，平淡清晰，却透着丝丝寒意。
唐嫣儿望着眼前的慕容羽汐，她的一言一行皆温和从容，容貌端庄大方，周身散发着雍容华贵之气。
不知为何，唐嫣儿心中那自以为是的骄傲，瞬间如大厦倾颓，轰然崩塌。
她这才发觉，古代的顶级闺秀，就是慕容羽汐这般。
并非她先前所想象的那般腐朽、封建、浅薄。
而是规矩严苛到极致，内在与外在皆优异得令人胆战心惊的上位者。
在慕容羽汐这样的贵女眼中，唐嫣儿不过是个上蹿下跳、滑稽可笑的可怜虫罢了。
杀她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且不会有丝毫愧疚。
即便死了，那也是咎由自取。
唐嫣儿顿时张口结舌，愣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毕竟，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得毫无价值呢？
白梓良瞧了唐嫣儿一眼，冷冷说道：“婳姨娘，你出去吧。”
唐嫣儿咬着牙，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带着满身怒气扭身便走。
白梓良看向慕容羽汐，往昔的温润已消失殆尽，此刻的他，神色阴冷又透着偏执。
“三婶，此番前来，有何事要说？”
“不过是来看看你罢了。”慕容羽汐神色淡淡地说道，“你受了这般重刑，可史骏辰却丢了性命。”
“那又如何？他既然想要那泼天的富贵，便该料到会付出这般代价。”白梓良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你何曾给过他富贵？更别说泼天的富贵了。甚至那能遮风挡雨的院子，还是你祖母出银子安置的。
你不过是在利用他，压榨一个可怜人仅有的那点价值罢了。”慕容羽汐毫不留情地戳穿白梓良的行径。
“三婶，倘若我说他的死与你有关呢？”
白梓良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漠模样，眼神中却透着阴毒：
“你大概还不知道，他对你暗自倾心！偷偷画了你的肖像藏着，不巧被我瞧见了。”
慕容羽汐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盯着白梓良，冷冷说道：“大少爷慎言！”
“慎言？”
白梓良自顾自地邪笑起来，仿若陷入癫狂，“他画了你的画像，还将其夹在书里，被我发现了，我便威胁他。
若是不帮我圆房，便将此事公之于众，他为了不让此事曝光，只能苦苦哀求我，最后只能乖乖就范。”
慕容羽汐眼里满是极致的寒凉，直视白梓良，怒斥道：
“你竟利用对他那点微不足道的恩惠，以此相逼。如今人都已经惨死，你还在往他身上泼脏水。你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白梓良却哈哈大笑起来：“你不高兴吗？有人偷偷喜欢你呢。哦，其实我也对你……”
“闭嘴吧，大少爷！好好做个人不好吗？看看外面，那可是你一院子的妻妾，你该好好想想，如何安排好她们的后半生！”
慕容羽汐站起身来，眸光冰冷如霜，“还有，好好照顾你的庶子，你也只有这一条根了。”
他拿她的清誉威胁，她便拿他唯一的子嗣相胁。
看谁更怕！
白梓良瞬间呆住，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只能乖乖闭上嘴。
他的手和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大少爷，你便好好养着吧，最好能长命百岁！”
好好看看属于你的一切，是如何一点点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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