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找上门来，王迁阳第一反应是现在骗子都整这么大阵仗吗？
听到警察向他核实林玉琴和陈秀丽广州卖林下参的情况，他才敢把人让进家门，听他们把话说完。
了解完情况，王迁阳慌了，他咬不准陈秀丽犯了什么事，会不会影响到先前投入的150万。现在林玉琴躺在医院里，家里还要养3个孩子，这钱万万不能出差错。
他马上联系姜维新，姜维新对陈秀丽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但姜还是老得辣，他没有慌，也相信陈秀丽没有问题。
“饮片厂的帐我都有把关，没有问题，你如实配合，材料提供得越快，这事越能早些了结。”
王迁阳稍稍放下心。
第二日警察和他一起去银行打印流水，银行柜员言简意赅，不行，必须本人亲自过来。
王迁阳拿出结婚证，“我媳妇现在生病住院呢，让我替她办。”
柜员漫不经心瞟了一眼结婚证，“不行，我们有规定，必须本人来，或者你让她出具一份委托书。”
“出具啥委托书啊，她现在都植物人了。”王迁阳脱口而出。
柜员听得一机灵，再看王迁阳旁边还站着两个男人，一直盯着他，更怀疑他们图谋不轨，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
王迁阳看了眼后边的江警官，心说，都这时候了就别矜持了，赶紧亮出证件，省得浪费口舌。
江警官明白王迁阳的想法，他也有些无奈，很多人都以为警察的权限很大，其实并不是，比如让银行查林玉琴的流水，他就做不到，银行也不会配合他。
王迁阳被刷新三观，他打了一圈电话，有人给他出主意，让他去总行，那里有个机器能打印流水。
这次很顺利，洋洋洒洒打了一大摞，到了盖章环节，柜员一看性别没对上，再看身份证，又给拒了。
江警官让王迁阳多找几家银行，没准遇到审核不严的，就给他打了。王迁阳依言而行，折腾了三四天，一无所获，还差点上了银行的黑名单。
银行流水打不出来，江警官不能一直耗在申南，他把难题留给王迁阳，自己回了新图县。
临行前还特别交代王迁阳，“流水对陈秀丽十分重要，你赶紧想想办法。”
给王迁阳气的，大骂银行是个死心眼，警察也就那么回事，连调个流水的权限都没有，还查什么案子？
他打电话跟姜维新诉苦，姜维新慢悠悠地告诉他，手写一份委托书，签上林玉琴的名字，再按上林玉琴的手印，找一家没去过的银行网点办理。
“话不要多，半点也不要提林玉琴植物人的事。”
王迁阳不信，“警察都没办法，你这招行？”
姜维新胸有成竹，“你只要别傻乎乎地自己卖自己，肯定能办。”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银行半点没有怀疑，一切顺利。
新图县此时还没有顺丰业务，王迁阳怕耽误事，直接联系江警官，开车把流水送了过去。
陈秀丽和白姐分开关在不同的地方，陈秀丽不知道白姐的情况，估计少不了着急上火，她自己倒还好，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其余时间无所事事，她感觉自己反倒长胖了些。
相比陈秀丽的心宽体胖，独自留在加工厂的金美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来，圆润的下巴一天比一天尖。
陈秀丽和白姐走的时候，金美淑也好，工人也好，都没人在意，以为只是随便问问话。可当她们的电话连续一周都联系不上时，所有人都慌了。
柳建顺抓住时机，在镇上散布风言风语，说陈秀丽贪污厂子好几百万，现在正在调查，少不得要蹲几十年大狱。
厂子的工人把金美淑围在中间，让她给大伙一个明确的交代。金美淑强装镇定，让大伙稍安勿躁，不要相信外人的话。
有工人问，“主任，厂长建药厂，好几百万的投资，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几百万的投资不是她一个人的，她有合伙人，那些钱也不是厂里的钱，姐做生意这么多年，有点家底很正常。”
加工厂和镇政府的利润分配在厂里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
胡小儿说：“咱们厂一年给镇里的承包费都有公示，厂里75，镇上25，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根本没有那些钱，你们说，厂长要是没贪污，这钱是天上掉的馅饼吗？”
金美淑自从胡小儿在刘曼妮面前瞎嚷嚷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这会儿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扰乱军心。
“胡小儿，别以为你姓胡就能满嘴胡咧咧，小心我开了你！”
“开就开，厂长这么些天都没动静，你们想想，能是好事吗？要我说，搁着现在干也是白干，赶紧把工资给我结了，我明儿就不来了。”
金美淑没想到胡小儿这么有骨气，说不干就不干，她愣住片刻，“白姐不在，你的工资没法结算，不过你放心，工资多少钱，厂子一分钱都不差你的。”
胡小儿脱下工服，扔在地上，还不忘撺掇其他人，“你们傻啊，真要是出了事，上个月的工资都不一定能开出来，现在搁这多干一天，多吃一天亏。
人心一旦慌了，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吓得溃不成军。
原本还在观望的工人，有不少倒向了胡小儿那边，“主任，我家里明天有事，先不过来了。”
“主任，我姑娘让我去帮着带孩子，过几天我再来。”
“主任，我婆婆腿脚不好，我得照顾几天。”
借口找得五花八门，核心思想只有一个，先不过来了。
金美淑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心口像是敞开的大门，灌进了数九寒冬的冷风。
李大娘冲着离去的背影喊，“你们还是不是人，这厂里还有活呢，咋就都走了？”
金美淑弯腰捡起胡小儿扔下的工服，婆娑着上面绣着的长白山珍的字样，发服装那天的景象历历在目。
王大姐叹着气，“主任，就剩我们几个了，怎么办呀？”
金美淑抹了把眼泪，“谢谢大伙儿，这几天辛苦大家把活儿都干完，工资厂里肯定一分不少的给大家。”
她停顿片刻，“在姐回来之前，厂子先停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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