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就像是用最上等的翡翠雕琢而成，指尖近乎透明，越往上绿色越深，散发着非人的光泽。
他顺着那手臂向上看去，心脏几乎停跳。
那是一个难以形容的人形生物。
头颅凹陷得几乎与身体等大，狭长的脸上涂抹着惨白的戏妆，两只眼睛一大一小，歪斜着，透出无尽的诡异。
脖子上系着红绳，头顶一颗颤巍巍的绿缨球，身上披着杂乱的白羽。这怪诞的扮相，与那凄厉的唱腔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
这家伙徒手接住了天丛云剑的全力一击？！
林七夜心中的警兆瞬间飙升到顶点。
而就在这时，那悲悲切切的唱腔再次响起，仿佛就在他脑后：
“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地也~你不分好歹难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啊~~~”
林七夜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发覆面、只露出惨白下颌的女人，甩着两只长长的白色水袖，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向他飘来。
一时间。
林七夜心中警铃大作。
眼看那女人杀到跟前，林七夜正要拿出自己的底牌殊死一搏时。
一道身披银甲的身影忽地从一旁的黑水中杀出，三尖两刃刀裹挟着法则之力劈向那女人。
对方似乎很忌惮这一招，飞速后退闪避。
“走！”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林七夜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紧接着。
林七夜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传来，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破碎。
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扯着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彻底湮灭。
但这种恐怖的撕扯感仅仅持续了一瞬。
下一刻，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
林七夜踉跄一步，稳住身形，猛地睁开眼。
刺鼻的腥臭和诡异的唱腔消失了，眼前不再是那亵渎的瑶池肉林。
而是一片笼罩在灰暗天光下的连绵群山。
“逃出来了？”
林七夜心头松了口气，可当他回头看到身旁站着之人的模样时，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脱口而出对方的名字：“阿晋！？”
林七夜呆呆地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整个人如雕塑般站在原地。
对方的模样和他表弟杨晋简直一模一样！
这一刻。
林七夜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沧南，回到了那间狭小却陪伴了他数年的矮房。
要说唯一的区别，便是眼前这人一身凌厉气质，眼神比阿晋更加深邃且充满神性。
仅仅一眼，便让他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银甲男人听到林七夜嘴里喊出的名字，眉头微皱，道：“吾乃杨戬。”
林七夜闻言心神一震。
杨戬？
杨晋？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阿晋恐怕是杨戬的轮回身！
脑海中不自主地浮现出沧南神战时，那横空杀出的银甲天神，当时他就觉得对方有些熟悉。
杨戬杨晋，止戈为晋！
自己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林七夜怔怔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杨戬，眼眸中控制不住地涌现出思念。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杨戬的话打断了林七夜的思绪。
林七夜微微地摇了摇头，将多余思绪摒弃，眼前之人并非阿晋。
而是真正的清源妙道真君杨戬！
他将自己遇到外神代理人与之交手，追到这里的经历说了一遍。
杨戬听完，一双似剑的长眉微微皱起：
“我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只看到你了。”
林七夜好奇地问道：
“我能问问这里真的是天庭吗？为什么天庭会变成这副模样？刚刚那袭击我的又是谁？”
“这里是天庭，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具体原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王母娘娘神魂融入昆仑镜之后，这里就变成这样了。”
杨戬眉眼间浮现出悲切，叹息道：
“黑潮入侵，众仙消失，王母娘娘不知所踪……如今这里只剩我一人。
至于袭击你的那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来自哪里，祂们是跟随着黑潮一起出现的。”
林七夜听到其中关键信息，惊愕道：“不应该啊……天庭分明已经重建完成，这里怎……”
想到这里。
他猛地看向杨戬，心中顿时明悟过来。
杨戬的状态分明是轮回之前，也就是说这里可能是迷雾降临前还没有遭受到侵蚀的天庭。
但问题又来了。
杨戬明明已经进入轮回，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他若是没有进入轮回，阿晋也将不复存在。
但阿晋是真实存在的，沧南神战也是真实发生过的，可这里又该如何解释呢？
就在这时。
林七夜脑海中没来由地想起陈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他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大司命无往亦无前！”
起初他理解不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他明白了。
杨戬……不，是这片空间都处于一种无往亦无前的状态之中。
“这里的情况恐怕得让陈立来才能处理。”林七夜倍感棘手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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