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境。
西南小城，岩莘。
夜瞳穿着月族传统的银白浅蓝交织的华丽服饰，身后跟着穿着青黑短衫下人装扮的宁亦。
“不能给我一个别的身份么？”
宁亦有些抱怨。
为了进入这个被月族实控的城池，他不得不扮作夜瞳的人族下仆。
夜瞳沿着街道，朝着城主府走去。
一路上碰见的人族百姓，见了她额头间的细微裂缝，都是迅速退避到道路旁。
月族将军颁布了法令，岩莘城中任何人族，都不得阻挡在月族族人前行路径上，否则杖责五次。
“宁亦道友，你也看到了，现在月族施行的一些法令，是有问题的，如果你跟我并排行走，实在太过显眼，对后边的计划不利。”
夜瞳虽然没回头，不过语气中，还是充满了歉意。
她并不准备直接返回月族王庭。
言极的权柄，实在太大，这次她忽然消失，还不知道王庭那里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
根据以往争斗的经验推断，言极很可能会趁此机会，直接架空自己。
而且之前，她轻易不能离开王庭，所以现在更想看一看，中下层的月族将士，对自己，对皇族，到底是什么观感。
他们，是否还忠心自己。
城主府边上，寻味酒楼。
夜瞳迈步而入。
她直接上了三楼，要了个临街的包间，便对城主府观望起来。
雷州贫寒，这里的菜色，远远比不过江州灵州。
纵然宁亦支付了一两银子，也不过是一份炖肉，一碟菘菜而已。
等到传菜的小二出去，宁亦便关好了门，直接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
夜瞳却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几口，便只是看着城主府门口处，一些月族军士进进出出。
还有偶尔的几个带着卑微神情，穿着富贵的人类本地望族族老，在卫兵的引领下，准备拜会驻守主将。
“言极，看起来已经准备收拢中层军官了。”
就在宁亦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观察了很久的夜瞳，忽而说道。
宁亦往窗外一看，完全看不出那城主府门口有什么异样。
寻常的月族族人进出而已。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月族王庭的军士，穿着方面，与地方军是有一点不同的，方才就有一个王庭来的信使出来，然后，是驻守主将的副官出来送别的。”
夜瞳侧身扶着窗棂，一只手在上边轻轻拍打着。
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在意。
然而宁亦却恍然。
区区一个信使离开，却让副官亲自送行，这其实已经代表了这岩莘城驻守主将的意思了。
这里的主将，已经向言极发出了投诚信息。
“你准备怎么办？”
宁亦顿时停下了进食，连忙问道。
岩莘乃是小城，雷州这样的城池，起码上千，这里主将的职位，在月族军中也不可能太高。
但就算这样小城，言极也把手伸过来了，可见所图甚大。
“等。”
夜瞳扫了一眼王庭信使离开的方向，冷笑起来。
“到晚上再说，我之所以还能待在皇位上，便是大部分月族底层，还是支持我夜家的。”
宁亦眼光闪动。
这一刻，这月族女皇，才真正让他觉得，有些王者风采了。
明明局面对她很不利了，但她却没有任何颓丧情绪，只是理智得像个机器人一样，想着从哪里开始翻盘。
…………
入夜。
岩莘城关闭了城门。
巡逻的月族士兵，穿着鳞甲，穿行在城池各大街道中。
月色下。
城南，某处街角。
两道人影，忽而拦住了一队巡逻小队的去路。
“什么人！”
小队长魏得最先发现了他们，拔出腰间的长剑，遥指着问道。
其余队员，如临大敌，纷纷包抄了上去。
离得近了，他们才发现，这是一个长得相当漂亮的月族少女，带着一个面色冷峻的人族下仆。
这些队员，纷纷松了口气。
一般来说，是月族人，那就好办，至少不会是生死相对的局面。
他便大声斥问起来。
“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家！不知道宵禁么！”
但夜瞳并没有回应他，而是把额间的眼睛，缓缓张开了。
赤色的瞳孔，分明有别于任何其他的月族人。
‘噗通！’
膝盖猛然跪地的声音之后，便是小队长颤声的拜见声。
“虎贲军先锋营魏得叩见陛下！”
‘轰——’
这一句话，吓得其它队员面面相觑，而后反应过来，便跪了一地！
夜瞳有些惊诧地看着那魏得。
“你脑子倒是灵泛。”
寻常月族士兵，这个时候未必敢确认自己的身份，多半还是要去禀告上司的。
但这魏得，头埋得很低，只是恭敬道。
“回陛下，下官曾在王庭演武时，见过您一次！”
夜瞳眼光闪动，微微点头。
“能去王庭演武，也算是军中精锐了，怎么如今还只是个巡逻小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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