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刚到潇湘院，远远就听到厢房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阿姐。”
她连忙冲进厢房，就见沈知秋整个身子瘫软的躺在床上，口鼻里全是血。
黑红色的血顺着她喉咙溢出来，吐得满地都是。
丫鬟天霜连忙端来热水，将帕子拧干递给沈菀。
“三小姐，要不我们通知府医，让府医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大小姐这吐太多血了，而且这些血又黑又浓。”
沈菀接过帕子，耐心的将沈知秋唇鼻的血擦干净，又看向天霜
“阿姐无事，不必请府医，你和春秀去门外守着，谁也不能进来。”
天霜红着眼睛点头，将帕子重新洗了递给沈菀。
“三小姐，我们大小姐真的没事吗？”
沈菀沉着眉，接过帕子，扫视了一眼天霜，低声道:“今日之事，千万不准同旁人说，你先出去。”
“是，三小姐。”
天霜无奈，只能起身带着春秀就往厢房外走。
二人出了厢房后，顺势将厢房门关上。
屋内，沈菀坐在床沿上，看着如今气若游丝的沈知秋，有些心疼。
她伸出手指，给沈知秋细细的把脉。
脉象平稳了很多，想来是前夜将花瓶里的药换了，今日阿姐便吐出了黑血出来。
这些黑血吐出来是好事，就证明阿姐的病有好转了。
不过，阿姐如今的情况，还不能让沈家的其他人知道。
若是被江氏母女知道阿姐病情好转，指不定又要重新想办法下毒。
她脉刚把到一半，躺在床上的沈知秋微微伸手，一把抓住沈菀的手腕。
“菀儿，是你吗？”
沈菀屏住呼吸，轻轻的‘嗯’了一声。
“是我，阿姐。”
沈知秋伸出另一只手，往前方探了探，探到沈菀面容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湿润。
“你哭了？”
“菀儿你别哭，是姐姐不好，姐姐没用，让你回沈家就为姐姐担心。”
沈菀轻轻咬着唇，泪珠一颗颗的往下滴，哽在喉咙里的一股气，终究被她咽了下去。
“阿姐，我没事我没哭。”
沈知秋伸手抓住她手腕，一字一句的问她:“你何时会医术了？阿姐记得，你去桐乡祖母和父亲不让你学任何东西”
沈菀沉默半晌，说道:“在乡下学了些皮毛。”
“阿姐，你今日吐了些黑血出来，可是觉得精神了些？”
沈知秋点头，伸手摸到了沈菀的肩膀，温柔道:“嗯，是好了很多。”
“此事，不要告诉旁人。”沈菀说完下意识的看向沈知秋。
沈知秋沉默半晌，知道沈菀话里有话，便只是暗暗点头。
她自小就在马背上生活，与父兄在战场与敌人厮杀，军营里见过不少肮脏的事情。
更何况，是这在宅院里。
宅院里的阴谋手段，比战场更为残酷。
当初在淮南战场上受了伤，那事也是不简单。
“阿姐知道，阿姐不会同旁人说的。”
她握住沈菀的手腕，声音温和:“阿姐虽自小在战场，却也知一些宅院里的事，你如今刚回京都，医术之事万不能暴露。”
“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同阿姐一样，坠入地狱，生不如死。”
“菀儿知道了。”沈菀扶着沈知秋睡下，又伸手将沈知秋的裤腿挽上去，细细观察她膝盖处的伤。
自那场战事后，阿姐双腿受了伤，行动不便。
沈菀伸手，试探性的在沈知秋膝盖上捏了捏，又抬头看向沈知秋的反应。
“阿姐可觉得疼？”
沈知秋摇了摇头:“毫无知觉。”
沈菀深吸了一口气，拿出银针轻轻的给沈只秋扎针，直到扎到深处时，沈知秋才微微皱了皱眉。
“现在有点感觉了。”
沈菀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若是有感觉，就证明阿姐的腿还有救。”
“真的？”沈知秋问。
沈菀点头，看了一眼沈知秋的眼睛。
阿姐的眼睛皆因为中毒导致，只要毒解了，眼睛也会慢慢恢复。
只是如今沈家豺狼虎豹太多了，就算阿姐眼睛和腿好了，也不能让人察觉。
沈菀微微勾着唇，说道:“阿姐的眼睛，也有希望痊愈。”
“太好了。”听说自己能重见光明，沈知秋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菀儿不骗姐姐，只是不管眼睛也好，腿也罢，姐姐不要将病情透露给旁人。”
“姐姐知道。”
沈菀将插入沈知秋膝盖上的银针收回来，又给她盖了被子。
阿姐中了十三香，已有两年之久，毒素已经渗入五脏六腑。
虽吐了黑血出来，可终究治标不治本，而且要解这十三香的毒，还需要一味药。
这味药十分难寻，上一世她亲自去过黑市一趟，也没有找到解这十三香的药方。
后来是去了天机楼，见了师父长陵君，这才得了这味药。
可这一世，师父早就去游历江湖，人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如今，恐怕只有谢宴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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