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江面碎成流动的星子，张皓宇指尖还沾着陈子衿发间的茉莉香，腕表投射的惊叹号却在地面洇开血色光斑。
他借着给三花猫顺毛的动作，将项圈里震动的加密手机往灌木丛深处推了推。
“张总，东南亚那批医疗人工智能设备的投资方案……”秘书小林举着平板从露台玻璃门后探出头，被陈子衿轻飘飘扫来的眼风钉在原地。
张皓宇忽然把脸埋进妻子肩窝蹭了蹭，西服蹭得她珍珠耳坠叮当作响，“我答应过子衿，盲童音乐教室落地前不碰新项目。”他尾音拖得绵软，手上却利落地将加密频道的红光踩灭在皮鞋底，“劳烦各位把上季度公益财报投影到宴会厅。”
落地窗倒映着众人错愕的脸。
市场总监打翻的香槟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像朵猝然绽放的墨菊。
七十二小时后，刘公益专家捏着烫金邀请函站在星曜大厦顶层，鼻尖几乎要戳穿防弹玻璃上贴着的卡通猫爪贴纸。
“张先生这是把公益当儿童乐园？”他对着电梯镜面整理领带，斜睨身旁抱臂冷笑的吴志愿者。
会议室门滑开的刹那，薄荷糖的清凉气息扑面而来。
张皓宇正踮脚往投影仪上挂绒布兔子玩偶，转头时头顶还粘着根银色丝带，“欢迎参加第一届公益狼人杀——啊不，民主决策会。”他手腕翻转，三枚全息骰子悬浮在圆桌中央，“今天咱们用游戏机制分配资源包，输家要戴猫耳发箍念检讨书。”
孙网民代表举到一半的摄像机“哐当”砸在智能桌面上。
陈子衿从文件堆里抬头，指间钢笔轻轻敲了敲2033年版《公益效能白皮书》，“建议先看第十六章‘情绪价值计量模型’。”
“去年暴雨季，各位在微博热搜争了三天该救流浪猫还是独居老人。”张皓宇突然敛了笑意，指尖划过全息地图上跳动的光点，“但如果把宠物医院空置床位转化成临时避难点，给陪护老人的志愿者增加动物安抚培训呢？”他腕表投射出前世某慈善基金会十年后的运营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
刘专家扶眼镜的手顿了顿。
二十年前奶茶店的黑糖香气突然漫过会议室，张皓宇变戏法似的从抽屉端出焦糖布丁，“就像这杯甜品，苦和甜本来就可以……”
“共生迭代！”吴志愿者突然拍案而起，志愿服胸章在灯光下晃出碎芒，“上周贫民窟物资车抛锚，有个孩子用易拉罐做了个净水装置！”
落地窗外无人机群正搬运着音乐教室建材，张皓宇的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
当刘专家第八次修改算法参数时，原先准备拍桌的孙网民代表正戴着猫耳发箍，认真计算流浪动物收容所该配备多少名音乐治疗师。
暮色爬上玻璃幕墙时，陈子衿悄悄往丈夫口袋塞了颗薄荷糖。
她记得这个味道——正是重生那日，张皓宇翻墙送她去医院时，唇齿间缠绕的清凉。
“张先生怎么对八十岁独居老人的夜间娱乐需求这么熟悉？”刘专家突然摘下眼镜，鹰隼般的目光刺破渐暗的天光，“连他们喜欢用老式收音机听相声的细节都……”
暖黄射灯下，张皓宇后颈突然沁出细汗。
前世母亲临终前执着收音机的画面在视网膜上闪回，混着消毒水味的笑声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下意识去摸腕表，却触到陈子衿不知何时缠上来的小指。
“因为我们公司有最可爱的‘卧底调查员’呀。”陈子衿突然举起手机，屏幕里穿熊猫连体衣的实习生正蹲在养老院花坛边，“上周小吴扮成卖麦芽糖的，被王奶奶拉着跳了半小时广场舞呢。”
哄笑声中，张皓宇望着妻子睫羽投在颊上的阴影，喉结动了动。
前世母亲病床前凋谢的百合与此刻她发间的茉莉重叠，让他险些脱口说出那个雪夜重生前的秘密。
散场时月光正好，陈子衿踮脚替丈夫摘西装肩头的猫毛，“刘专家走前偷拍了你的算法模型。”
“我知道。”张皓宇笑着把玩她发梢的珍珠夹，余光瞥见安全通道闪过的黑影，“但真正的密钥在这里。”他忽然低头，唇瓣擦过她耳垂，将那句“重生者记忆库需要特定脑电波激活”的情话，融进窗外货轮悠长的汽笛声中。
楼下车流汇成光的河流，谁也没注意街角黑色轿车里，某位缺席会议的股东正反复观看无人机拍下的会议录像。
那人指节敲击着平板上跳动的数据流，突然轻笑出声：“张总这么会算人心，不知算不算得到……”
夜风卷起他风衣一角，露出内衬绣着的暗金色蟒纹。
陈子衿握着马克杯的手指节发白，打印机吐出的公益效益报表在出纸口卡住第三十七次。
赵明远倚着复印机吹咖啡的热气，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毒蛇的弧度：“陈总监连打印机都驯服不了，难怪上季度部门关键绩效指标（KPI）垫底。”
落地窗外无人机正运送着音乐教室的智能钢琴，那些淡蓝色包装箱上印着的“皓宇集团”标志刺得赵明远眼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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