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冬了，气温极低。
自修炼了陆寻传下来的功法后，哪怕朝臣中天资最差的也可以力御寒。
可……
如今站在大殿之上，却被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陆寻眼眸的淡然，却让一些朝臣，生出了难以抵挡的冰寒之意。
手掌微微抬起，却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方才说话的那位朝臣的肩头。
力道很轻，却……让那位朝臣一个哆嗦。
“他们是兽，可他们足够强！”
“心思也足够单纯，只要给他们舒适的生活环境，保持足够的食物供给，他们便可为此付出一切。”
“总归是比一些人要强！”
陆寻收回手掌，从袖口拿出手巾，轻轻擦拭着。
被拍过肩头的朝臣，崔荣，脸色顿时变得涨红，眼眸死死地盯着陆寻的手掌，似是受到了什么羞辱般。
作为史官家族，崔荣向来自认传承崔家家风，刚直不阿，向来仗义执言，对任何看不惯的事，都会毫不犹豫秉公直言。
可……
这动作，充满了羞辱！
“话虽如此，可……”
“他们毕竟来历不明！”崔荣义正言辞，一脸凝重道：“臣恳请陛下，查清他们的来历后，再做定夺！”
说到此刻，伸出手，狠狠地掸了掸自己肩头被陆寻拍过的地方，眼眸猛地转过去，直视陆寻：“还有……恳请陛下，好好查一查陆小公爷这些时日究竟做过些什么！”
“为何……刚刚离开燕都，我大燕仙朝边境小城便被魔修袭击！”
“守住了城后，陆小公爷为何又带了这些……”
停顿了片刻，崔荣转头看了大殿门外一眼，嘲讽笑道：“带了这些牛鬼蛇神回来！”
轰！
朝堂一阵沸腾。
擦拭着手指的动作微微一顿，陆寻缓缓收起了手巾，侧过头，饶有兴趣地看向崔荣。
崔荣拍打了一下朝服，那张脸上，写满了大义凛然，向前迈出一步，站出人群，跪伏在地上，高呼道：“陛下！”
“臣……求您清醒些！”
“我大燕……已满目疮痍，面目全非！”
“您睁开眼睛看一眼吧！”
“这天下，哪里还是您的天下，分明是陆寻的天下！”
“此贼目无法纪，谋害朝廷命官，其爷爷陆远方执掌兵权，拥兵自重！”
“如今又招揽如此多牛鬼蛇神之物，这分明是要颠覆我大燕！”
说到此刻，那跪伏在地上的身子猛地抬起，一双眼眸噙满泪水，朗声道：“陛下！”
“您……不可做昏庸无道，轻信奸佞的亡国之君啊！”
“史书……将会如何记载您？”
“后世，又该如何看您！”
声音嘶哑，却又无比嘹亮！
在冷冰冰的大殿内回荡。
其他朝臣的眼眸微微一颤，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位，表情逐渐变得恍惚起来。
五年……
整整五年过去了！
这五年的时间，大燕仙朝翻天覆地！
朝臣们引以为傲的地位与权柄，已弱的不像话……
私下里，朝臣们没少怒骂陆寻。
方才崔荣所言，便是他们私下里交流常说的！
此刻被说出来……
直抒胸臆！
令他们畅爽的很！
甚至……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
“臣……附议！”
有人低沉地开口，跨出朝臣之列，跪在地上，五体投地。
陆陆续续的，一个接一个，已有十几人站出来。
五年过去了，他们的地位已远不如前。
若是再过十年……
这大燕朝堂之上的朝臣，在大燕仙朝中，还有地位可言？
引以为傲的权柄……岂不是皆要沦为笑话？
一切的始作俑者，崔荣，此刻挺直腰背，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面无表情，可脸皮已变得涨红，脸上的肌肉在微微颤抖着。
“崔卿，此话，可是你真心所想？”
大殿沉寂了许久，慕容华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清冽，却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
似……是愤怒……又像是惋惜……
崔荣呼吸一滞。
作为史官，他与祖辈略有不同。
他喜欢研究人性。
在史书中，增添些自己的见解。
慕容华的语气……让崔荣生出些不太好的预感！
“陛……陛下……”
“臣是为了您的身后名……”
“嘭！”
沉闷的响声，在大殿内响起！
门外吹来一股冰冷的寒气，让原本就有些受不住陆寻身上散发的压抑气息的朝臣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崔荣垂着头，脑袋几乎埋到了胸口里，没了方才的大胆。
腰腹依旧挺直，低头却不弯腰，似是要维持一个史官，最后的体面。
“陛下息怒！”
一旁，陆寻的声音响起。
崔荣愣住了。
垂着头，眼角的余光，只看到了一双黑色靴子。
靴子边缘，还残留着不知何地的血泥。
散发出的一股难言的腥臭气味儿，微弱又无孔不入地钻入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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