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起重机阴影里擦拭八音盒发条，生锈的齿轮在母亲改装的量子谐振器下泛着蓝光。
赵智者用烟斗敲了敲铅化玻璃，昨夜结晶的纳米机器人正顺着晨露蒸腾成紫色雾气。
"半小时前灰影暗桩发来影像。"王验证员把全息屏怼到我眼前时，机械义眼还在滴着冷凝液，"他们在东区码头摆了整排十字架，每个都插着孙明启的照片。"
屏幕里涨潮的浪花正拍打木桩，那些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孙明启面容各不相同。
有他三年前替我挡刀时溅血的侧脸，有上周在赌场假扮荷官的证件照，甚至还有十五岁暴雨夜的监控截图——正是他抱着金属箱冲出实验室的瞬间。
齿轮突然卡住，八音盒发出类似指甲刮玻璃的刺响。
我摸到发条末端细密的齿痕，这是母亲生前用异能篆刻的防盗装置，此刻却烫得像块烙铁。
"他们想逼我们交出活体样本。"赵智者吐出烟圈在紫雾里凝成骷髅形状，"建议把孙明启转移去地下七层的粒子对冲舱，那里......"
"然后每天隔着防爆玻璃给他送牢饭？"我掰开八音盒底座，掉出两枚沾着机油的彩虹糖——这是孙明启昨天偷偷塞进来的。
监控里他对着摄像头做鬼脸的样子，和十五岁那个暴雨夜把棒棒糖塞进我校服口袋的身影诡异地重合。
王验证员的检测仪突然发出警报，他盯着悬浮在紫雾中的胶囊投影："直肠保险箱的坐标解析完毕，是灰影组织在城南废弃水族馆的......"话音未落，头顶起重机突然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八音盒在剧烈震动中开始倒转。
当《安魂曲》第37小节逆向播放时，整片厂区的纳米机器人突然聚合成人形。
孙明启正站在卸货区啃煎饼果子，碎屑掉在他那件印着"赎罪中"的荧光黄马甲上格外刺眼。
"你他妈真当自己是活靶子？"赵智者掀翻的咖啡杯在半空凝结成冰锥，精准钉穿三个试图靠近的雾化刺客。
我捏碎彩虹糖的玻璃纸，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时间流速突然变粘稠——某个藏在集装箱里的狙击手正以十分之一速抬起枪管。
孙明启抹了抹嘴边的甜面酱，突然将煎饼甩向东南45度角。
还在慢动作飞行的狙击子弹恰好击穿薄脆，芝麻粒在时间场里悬浮成星座图案。"当年往你书包塞青蛙是我不对，"他踢飞某个雾化人掉落的消音器，"但这次我赌你舍不得让我死。"
王验证员突然扯着嗓子喊出检测数据："水族馆坐标在移动！
灰影主脑的直肠保险箱正在穿过跨江大桥！"他机械臂弹出的全息地图上，代表胶囊信号的红点正沿着肠道结构图蠕动，这诡异的路径让我想起母亲实验室里会爬行的血管模型。
"要改道拦截吗？"赵智者烟斗里的火星溅到我的作战计划表上，烧穿了原本标注的十三处伏击点。
我望着孙明启被五个雾化人按在起重机履带上的身影，他脖子上那道替我挡子弹留下的疤痕正在渗血，颜色和十五岁那夜母亲白大褂溅上的咖啡渍一模一样。
"按原计划去水族馆。"我扯断八音盒发条缠在手腕上，倒流的《安魂曲》让满地纳米机器人开始跳踢踏舞，"让灰影以为我们中计了。"
孙明启在围攻中突然笑出声，他沾血的牙齿咬开马甲纽扣，露出绑满身体的微型黑洞发生器。
当第一个雾化人碰到他胸口时，整个码头的时间流速突然紊乱，我看见自己映在起重机玻璃上的影子正分裂成十二个不同年龄段的残像。
王验证员突然将检测仪砸向地面，迸裂的零件自动拼成水族馆立体模型。
在鲨鱼标本的尾鳍位置，某种熟悉的金属反光让我后颈汗毛倒竖——正是十五岁暴雨夜那个金属箱的棱角折射。
孙明启胸口微型黑洞发生器启动的刹那，我手腕上的发条纹路突然泛起涟漪。
十五岁那年母亲教我布设时间锚点的记忆在舌尖甜味中苏醒——半小时前让王验证员撒在卸货区的纳米机器人，此刻正随着倒流的《安魂曲》渗入混凝土地面。
"三秒后东南角集装箱会弹出气垫。"我对着耳麦低语时，某个雾化刺客的匕首离赵智者咽喉还剩0.3毫米。
时间流速在我瞳孔里折叠成百叶窗形状，看着孙明启被黑洞扭曲的脸，我突然想起他十岁那年偷塞给我的薄荷糖，糖纸折成的千纸鹤至今还泡在实验室福尔马林罐里。
爆破声被粘稠的时间场拖拽成老旧磁带卡顿的杂音，五个杀手从起重机吊臂摔下来时，他们后颈的灰影刺青正随着纳米机器人啃噬而褪色。
王验证员突然举起机械臂对准我太阳穴："他们脊椎里埋着反物质炸弹！"
我咬碎第二颗彩虹糖，尝到母亲调配的特殊电解质味道。
杀手们下坠的身影突然定格在半空，像被琥珀包裹的昆虫标本。
赵智者烟斗里抖落的烟灰在慢镜头中化作星图，精准覆盖他们后颈裸露的金属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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