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康司沉吟片刻。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了。”
他把钱袋递给莫林，随后接过了他手中的地契与店门的钥匙。
毕竟他已经拒绝了两次，再过于抗拒就有些不礼貌了。
“谢谢了。”
康司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
既是感谢莫林的赠礼与帮助，也是感谢对方给自己制造了一个适应责任的机会。
在精神层面处于对等位置的两人，此刻结下了一份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友谊。
放在肩上不沉重，放在心里不轻佻。
‘朋友的馈赠啊…’
康司想着店铺内明面上的几个货架。
至少伍德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缺少邪灵药剂了。
莫林是站在朋友的角度送出这些东西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康司可以毫无负担，心安理得的接受甚至挥霍。
至少在未来的某一时刻，他也要能给对方提供同等价值的帮助。
“不客气。”
莫林摆了摆手。
两人没有在店门外闲谈。
康司拉开门，莫林却朝着相反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嗯？”
康司有些疑惑。
清醒的时间弥足珍贵，莫林的性格也足够果决。
“我已经有段日子没敞开心扉和谁聊过这么多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也得走了。”
他洒脱的摆了摆手。
“康司，有缘再见。”
没等康司再说些什么，莫林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漫漫长夜之中。
“这可真是…有点太突然了。”
望向莫林消失的方向喃喃着，康司转过头，轻手轻脚的钻进了咒具店，顺手带上店门。
伍德仍在柜台前不远处跪伏着。
康司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便见伍德挺直胸背，双手合十的念叨着什么，再次拜倒。
“愿主庇佑…”
他完成了最后的祈祷。
伍德缓缓站起身，长出了口气。
他没有提自己身上发生的任何事，也没有询问康司任何问题，只淡淡道。
“走吧，去给你挑衣服。”
“…这个不急。”
康司总感觉伍德有些怪怪的。
“老头，你先给我说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是真好彻底了吗？”
伍德微微闭眼。
“好彻底了，走吧小子，不说这些，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让我赔你衣服吗？”
康司拈了拈下巴上的胡须。
“老头，你是不是…在隐瞒什么？”
有猫腻。
‘是病没好彻底吗？’
康司想。
伍德对此没有任何反驳，当即应了下来。
“我有什么事都要告诉你？你怎么不问问我出生那天的襁褓是什么颜色？”
“你出生那天的襁褓是什么颜色？”
康司还真就张口问了。
伍德沉默片刻，没有回应，绕过康司推开店门。
“机会就一次，你不自己挑，我选就由不得你了。”
“哎，不是，老头。”
康司总感觉对方在回避。
“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给我买衣服？”
伍德一只脚已经跨出了店门。
“曼镇不愁没有买东西的地方。”
“只要给足钱，就是我现在随便敲开哪户的家门，直接买其他人身上的衣服都没问题！”
见伍德当即做出一副要实践的模样，康司倒吸了口凉气。
“我可不要别人穿过的衣服啊！”
“我要穿也得是新买的，干净！”
伍德没有回话，只是一个劲的朝外走。
来不及去找咒具店内光源的开关，康司匆忙的锁上门跟了过去。
“我真是服了，你这又是在急什么？”
“你这疯病不会是还没好吧？”
康司出言激他。
“好了，不但好了，我现在还欠了你小子一个天大的人情！”
“满意了？”
伍德驻足转身，紧盯着康司。
“…不说就不说吧。”
康司嘟囔了一嘴，没再触霉头，见伍德转身领路，便默默跟在他身后。
不知伍德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康司便在路上回忆起伍德先前在咒具店内吐露出的只言片语。
‘教会没错…他们都没错…’
这就意味着，教会关押他的理由与他记忆中的版本有着不小的出入。
不过现在康司也已经不意外了，毕竟此前他还患有严重的疯病。
只是不知道之间的差距到底到了何种地步，以至于伍德甚至都不愿提起。
毕竟，刚刚越狱的那段时间， 对方还是个乐于分享过去的疯老头。
现在他不疯了，也不愿意继续分享了——这是有心理包袱了啊。
怎么说也是共患难的同伴，康司正想着怎么能开导开导伍德时，对方便开口了。
“前面就是暗巷。”
看着在巷道口摆弄手指的壮汉，伍德心中生出些许感慨。
并非是他认识对方，而是对暗巷这一交易地区仍能留存至今的感叹。
也许这都归功于高塔本身，对契约者私下举办的市集并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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