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礼几乎被人推攘着往前，有几个瞬间，他好似都感觉自己双脚在腾空而行。
这还怎么逛店？
书架上摆了哪些书都没看清，只顾着叫人莫要扯自己衣衫了。
徐礼无奈极了，罢了罢了，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好不容易走出书架回廊，徐礼抹着汗回头望了一眼，人头攒动，实在令人生畏。
徐礼钻着空隙往外走。
“客人选好书要结账吗？”柜台后的伙计笑脸相问。
徐礼两手空空，脚步微顿，“伙计，给我拿全套的《少年将军传奇》，里面人太多，着实挤不进去。”
伙计略带两分歉意，“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体验如此糟糕，送您两张减免券，下次凭此券来买书可减免三十文。”
徐礼接过那所谓的减免券，一张七寸长，三寸宽的硬纸条。
纸条正面印了五簇鲜绿的松枝，每簇松枝各自飘在一朵祥云之上，迎着光看，祥云散发着莹莹柔光。
背面则是详细写着：松雪斋减免券，每次减免十五文，最多可叠加两张使用；使用期限为宝正二十六年十一月至宝正二十七年十一月。
日期位置盖上了松雪斋的牌印，仔细一看，那红色印泥下还有一层凸起立体字迹。
徐礼有些吃惊，“这印信是如何能拱凸起来？”又指着纸上那一排孔洞，“你家再节省也不能用这被虫蛀过的纸吧。”
伙计连连摆手解释，“客人误会，这是故意做的撕裂线，下次您来店里使用过这张券后，我们会撕下右边的纸，证明此券已经使用过了，剩下那半截您就可以拿回去当书签使用。”
徐礼拿着那两张减免券赞赏不已，难怪这画都印在左边，“倒是一物两用，巧思，甚好，甚好。”
伙计笑了笑，手脚麻利地称好银子找零，恭恭敬敬地送走第一位买下全套书的客人，“欢迎您下次再来。”
嗯，下午就来。徐礼微微一笑。
这会松雪斋门口已经摆好了隔离栏，由专门的伙计维持秩序，左进右出，左边排起长队，右边空空荡荡。
徐礼拎着豪华礼盒踏出门槛，顿觉左边一众热烈视线。
“兄台，你手里的可是全套《少年将军传奇》的礼盒？”有人眼热羡慕，“这得近三十两吧……”
徐礼矜持地颔首，“正是。”
“客人，送您茶饮券一张，请去那边免费领取热茶一盅。”门口伙计把茶饮券塞到徐礼手上。
又是券？
这券用的是半透明的薄棉纸，以淡绿茶叶和粉嫩茶花做印花底纹，正中间是‘茶叶兑换券’五个大字，右下角则印了‘仅限当日使用’的红字。
虽也是彩印，可有减免券珠玉在前，再看这茶饮券，徐礼眼里的惊艳少了几分。
顺着伙计刚才指路，徐礼往前走了几步，顿住。
这是茶饮摊？还是茶饮店？
徐礼有点发懵。
说它是店，它没个正经门头，就夹在松雪斋与扇子店中间的隔缝里，顶上挂了个李氏茶饮的小招牌，面前便是它的柜台。
李婉站在柜台后，笑容满面：“客人想喝什么？”
徐礼亮出刚收的茶饮券，“这是松雪斋伙计送的，能换什么茶？”
李婉双手接过，指了指面前的一串小木牌，“都能兑换。”
徐礼环顾四周，“你连桌椅都没有，叫人如何喝茶？当街站着牛饮？”
那不比走卒脚夫还粗野，好歹他大小也是个正五品户部郎中，大庭广众之下，徐礼还是要点脸面的，当即就想走人。
李婉赶忙道：“客人，若您不想在这儿喝，也可以打包带走的。”说着便拿出一个小口大肚的粗瓷壶。
徐礼收回脚，看向瓷壶，新奇道，“还能带走？寻常都是打酒带走，这打包茶水还是头一回听说，你这是酒壶吧。”
李婉捧着瓷壶笑说：“您说它是酒壶、茶壶、水壶都行，在我看来，是什么壶只源于它肚里装的是什么，拿上这瓷壶，谁又知里面装的是酒还是饮子？”
“您要试一试吗？其实闲庭漫步时配上两口热饮子，也不失为一种雅趣儿。”
徐礼神情犹豫，目光却已经在木牌上逡巡，“那便打一壶姜汤茶，这茶吃了好暖和。”
“好嘞，您且稍等片刻。”李婉转身去后面倒茶汤。
徐礼这才看到她后面摆了六个火炉，炉子上的茶壶冒着蔼蔼白气。
难怪走到这儿感觉暖和了不少，原来烧着这么多火炉呢。
徐礼暗暗赞叹这姑娘会做经营，竟能想到把摊子搭在了这儿，堵上后墙，盖上顶棚就是一间小屋，两边也不透风，冬日能省下不少柴火钱了。
李婉灌好茶汤回来，瓷壶上也绑了个提绳，“还有些烫，客人先拿着暖暖手。”
徐礼笑着谢过，掏出五个铜板放到柜台上，“劳烦掌柜再打一壶紫苏熟水，家中有长辈爱喝这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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