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卷密信：“对了，这是我在玄风长老书房附近找到的，看着像是与幽冥阁的通信。”她将密信递给林离，目光落在他身上还未换下的华丽襦裙，“话说回来，你总顶着这副皮囊，不觉得别扭吗？”
林离展开密信，鬼火在指尖跳动，将字迹映照得清晰可见。听到柳依的话，他头也不抬地轻笑：“别扭？”
他突然起身，莲步轻移绕着柳依转了一圈，广袖扫过她的肩头，“等你见识到这具皮囊的妙处，就知道什么叫事半功倍了。”说罢，他凑近柳依耳畔，压低声音道，“而且……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对着这张脸又恨又不敢言的模样，岂不比直接杀了他们更有趣？”
林离将密信凑近鬼火，看着字迹在幽蓝光芒中蜷曲成灰，忽然转头看向柳依，眼中泛起狡黠的笑意：“话说，你想不想穿苏大小姐的皮呀？”
柳依正捧着茶盏的手一抖，琥珀色的茶汤晃出杯沿，“我？穿她的皮？”她瞪大眼睛，盯着林离身上流光溢彩的襦裙，“你别开玩笑了，我连化皮术都没学，再说……”她皱着鼻子打量林离的装扮，“穿成这样多麻烦，走路都得提着裙摆。”
“麻烦？”林离转了个圈，金线绣的牡丹在烛光下流转生辉，发间珠翠叮咚作响，“这具皮囊能让大长老束手就擒，能让玄风长老投鼠忌器，连苏婉这样的千金小姐都甘心俯首。”他突然欺身凑近，指尖挑起柳依的下巴，“你就不好奇，用苏婉的身份走进苏家大门，能看到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
柳依的喉结动了动，鬼力凝成的细针不知何时抵在她后颈。林离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苏护法书房第三排书架，暗格里藏着与幽冥阁交易的契约；苏婉的贴身丫鬟，每个月十五都会往城西破庙送密信……”他故意停顿，看着柳依瞳孔微缩，“这些，用你现在的身份，一辈子都查不到。”
“可我……”柳依还想反驳，却被林离打断。
“我会帮你。”林离松开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的流苏，“从如何模仿苏婉的神态，到怎么应对她的家人，我都一清二楚。”
柳依想起每次追查线索都无功而返的挫败：“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会教我？”
“当然。”林离轻笑，鬼火化作流光没入柳依眉心，“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学。不过……”他突然凑近，在柳依耳边低语，“穿上她那张皮，就得做好被欲望吞噬的准备。毕竟，当你享受过那种呼风唤雨的滋味，就再也回不去了。”
窗外突然传来夜枭的鸣叫，柳依打了个寒颤，却在林离意味深长的注视下，缓缓握紧了拳头。
林离见柳依眼中泛起动摇，指尖轻叩案几，鎏金护甲与木面相撞发出清越声响：“怎么，怕了？”他起身踱步到窗边，月光勾勒出襦裙繁复的花纹，“苏婉每日出入的地方，不是闺阁就是宴席，你只需依葫芦画瓢——难不成，你连模仿人说话走路都学不会？”
柳依攥紧衣角，想起白天撞见苏婉跪地的模样，咬了咬牙：“学就学！可若出了岔子……”
“出不了岔子。”林离转身时广袖带起一阵香风，突然抬手扯开衣襟最上方的盘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鬼纹，“化皮术讲究形神兼备，我虽没苏婉的记忆，却能教你如何拿捏她的姿态。”
他指尖凝出一缕鬼火，在空中勾勒出苏婉的轮廓，“她走路时爱微微仰头，说话总带三分娇嗔，连喝茶时小拇指都会翘起……这些，我看得比她本人还清楚。”
柳依盯着虚影，见那“苏婉”抬手理鬓的模样与白日里分毫不差，不由得咋舌：“你整日盯着人家姑娘？”
“盯的不是姑娘，是破绽。”林离收回鬼火，突然欺身逼近，柳依后背撞上软榻扶手。他撑着软垫将人困在怀中，发间珠翠几乎要擦过柳依鼻尖，“苏婉前日在胭脂铺打翻妆奁时，下意识用左手去扶——这说明她惯用左手。”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这些细节，足够让你骗过九成的人。”
柳依的耳尖泛红，偏头躲开时瞥见林离眼底翻涌的幽冥鬼火。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能在大长老面前周旋自如，靠的从不是化皮术的皮囊，而是将人心算计到极致的狠辣。
“明日巳时，我会在竹林等你。”林离直起身，慢条斯理整理好衣衫，“带上你最趁手的兵器——学不会苏婉的柔，就得藏好你的利。”他走到门边时突然回头，眼尾丹蔻红得滴血，“记住，想要别人的身份，就得先把自己的影子藏进黑暗里。”
房门轻轻合上，柳依望着摇曳的烛火，摸了摸被鬼火触碰过的眉心。窗外夜风呼啸，卷起檐角铜铃，恍惚间竟像是苏婉腕间玉镯的声响。她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场以皮囊为饵的赌局，她输不起。
林离离开厢房后，夜色已深。他踏着满地银辉，莲步轻移，往苏婉的住处走去。月光洒在他身上，将水绿色的裙摆染成一片朦胧的银纱，发间的珠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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