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选上去的老师，教的可都是自己家的娃儿。
老师不好咋行？
别的方面大家不懂，可是人品问题，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
报上去的那两个，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好孩子，把自己家娃交给她们中随便一个，都能放心。
就是赵英菊家，也确实并不在意山沟小学老师的工作。
他们还在纠缠人家赵英飞呢。
赵英飞只是文员又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佬，但不管解释再多遍，他们都一门心思认定赵英飞就是有能力拉拔自己家。
那嘴脸，只恨不得说你这工作别干了，让给我家吧。
这都是别人家的私事，宋老头不管。
宋老头可高兴了，把大伙儿都送走后就嘿嘿嘿乐了起来。
眼看着能把杨卫军这颗刚进锅里的老鼠屎捞走，他不高兴才怪了！
高兴得晚上吃饭都多吃半碗。
一个劲儿夸孩子们就是机灵。
桃桃虽然年纪小，但是张翠兰夫妻两个在某些方面都把她当大人看的，比如这张小嘴巴，就比很多成年人还要成熟多了。
反正从桃桃出生开始，一家子就没见过能吵得过她的。
就连还不会说话的时候被别人家串门来的小孩抢了玩具，她高低都得嚎几嗓子。带节奏的那种，叽里咕噜一通怪叫，把小孩吓得慌不择路转身逃跑。
而且她非常擅长观察细节，见微知着、一叶知秋。常常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捋清事情的发生经过。并且确定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表现。
这是多少大人干不来的事情。她小人家一个就已经能融会贯通，经常给家人们带来惊喜。
桃桃被夸是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也不会说什么谢谢你的夸奖之类的话。
而是挺起小腰说：“爷爷真有眼光！”
张翠兰：“你爷就是个笨怂。要不是你奶我反应快，这事儿早都过去了。”
哪儿还有后续这么好的结果啊。
宋老头就赶紧说：“是啊是啊，我真是娶了个好媳妇，这辈子就指望我老伴儿当门立户了。”
宋老头就是这么个性格，平时看着挺灵活一人，实际上碰上事儿了脑子转不快，经常吃力不讨好。
张翠兰却是能看得长远，见杨卫军第一面，觉得这男青年特别不踏实，恐怕会带来不好影响。
她就在想怎么把这人弄走。杨卫军一作妖，她就能立刻抓住机会。打蛇打七寸。
就像去年找吴英要钱一样。宋老头就想不到要钱、要赔偿这茬。
但张翠兰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那种人，并且深信只有宰的狠了，吴英才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事情发展也确实是这样，这一年里吴英再没敢过来，更不敢提什么带走兰花的事。
张翠兰并不觉得自己的性格有什么问题。
有好事就上，有气就撒才能舒舒坦坦。
她也是这么教孩子们的，只可惜梅花和兰花一直学不会。
像今天这件事，梨花和桃桃就能打起配合，而且配合默契，一唱一和。
梅花呢，性格真的太软了，除了守在妹妹们身前，愣是一声也不敢吭。
兰花更是。别管周围在干啥，都和她没关系，人一多只顾着拉着桃桃发呆发木，也不知道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不过后半年和桃桃一起去读书，接触的同龄人多了应该就好了？
那之后没两天，县城里相关办公室的办事员就来了。
在和宋老头了解情况以后，又过两天杨卫军的处罚通知下来。
遣返回城，档案留证。
宋老头听说杨卫军家庭背景挺好的。来前山沟村其实就是镀金。
现在金没镀成，倒糊了一身屎。
灰溜溜回去，也不晓得他后悔不后悔。
反正宋老头只恨不得敲锣打鼓把人送走。
像那对姐弟成分有问题，那也和他没关系，他只要规规矩矩办事就好。
可杨卫军那种明显要闹事的性格，你越规矩他就越猖狂，留在前山沟村就是要坏事儿，赶紧弄走还来得及。
不过他有一点很疑惑，邱主任当时吃了挂落，办事儿竟然还能这么干脆利落吗？
难不成这人是公是公私是私，恩怨分明的类型？
看着也不像啊！
……
邱主任确实不是什么恩怨分明的人。
办事那么快是因为……
当天他一回公社，就被贺路生堵住了。
这个年轻人笑眯眯地看着他，问：“副主任，您今儿带着办事员们干啥去啦？”
邱主任知道，面前这个压他一头的正主任不是个好惹的。
虽然他今年已经将近五十岁，比贺路生大了一番的年纪。但是面对这个能当他儿子的年轻人，他还是常常觉得力不从心。
被压得死死的，以至于在杨卫军来之前，他只能期盼贺路生尽快高升、调走。
就这，他还是趁着贺路生下乡的工夫，才能叫上办事员，想先斩后奏给宋老头定个罪。
邱副主任擦了擦汗，笑道：“下乡去了……”
“欸。红牡丹不错啊。”
贺路生摇摇头：“哪个大队长给你塞的？要办啥事儿？”
这就是非得他坦白不可了。
但是邱副主任并不想说。
因为贺路生是生产派的人，主张狠抓生产问题，要搞革命斗争就一定得先保证生产。
邱副主任不动声色，像寻常一样笑道：“你说我办公桌上那条红牡丹？嗨，那是我一个侄儿送来的。他这两天在前山沟村支援建设。这不，想让我照应照应。”
比起大队长行贿。邱副主任知道怎样才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打好关系照应照应而已，又不是啥大事。
贺路生点头，不知道信没信。
第二天见面他就说：“消息我已经替你转告下乡办公室了，不用谢。副主任，你要好好干活，为国家做贡献啊。”
邱副主任还以为这事儿过去了呢，还想着糊弄糊弄宋老头算了。谁知道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身边的办事员里有贺路生的人！
这才是让他震悚的根本原因。
然而面对贺路生，邱副主任也只能讪笑，笑着说：“是，是……我知道。”
贺路生拍拍他的肩膀，侧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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