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县令叹口气：“我……我尽力吧……但只求柳姑娘不要将这些告诉洛大人……否则，断的是我郭氏一族的根基啊！”
飞鸿：“答应你的我必定做到。只是我也奉劝郭县令，若郭氏一族的根基是建立在魏氏之上，这个根基都是不稳的，日后就算没有洛大人，可能还有张大人、李大人……东窗事发时，这宅子里的人谁也逃不掉。”
郭县令朝她一揖到底：“深谢良言。”
母女俩走往自己屋社的路上，三娘分析道：“郭县令说的话已经很明白了，他既要靠着魏氏，就不可能去查她，就算知道她做的不是什么好事，也不会揭开这层纱的。我有点担心今晚我们这么一问，会不会打草惊蛇。”
飞鸿：“我倒是觉得，如果郭县令有心要包庇魏氏，也许我们连这些话都听不到。”
三娘：“也对。可我们真的不告诉洛承风吗？没有他，单靠我们俩，就算能对付魏九华，还有个京兆府尹在背后，那可不是咱们一介白衣能对付的。”
飞鸿：“其实，今晚我还有一个发现。三娘，你记得南街瓦子的秦班主叫什么吗？”
“秦九芳。”刚说完，三娘突然一个激灵，“秦九芳……魏九华？”
“还有魏九华的妹妹，魏九姝。他们名字里居然都有一个‘九’字。”
三娘眼睛瞪得滚圆：“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飞鸿：“今晚，惹老夫人发病的面具，也是秦班主给我的。”
三娘：“也是秦班主引你进的郭府！”
飞鸿点点头：“这个秦班主果真是戏班子出身的，演到这个节骨眼才让我们看明白他的身份。”
三娘：“我现在去找他？”
飞鸿：“您信不信，也许很快他就来找我们。”
……
翌日，日头偏西时郭宅门房来报，说外头有一个自称柳姑娘病人的来相寻，请她出去说话。
飞鸿来到门口，见到一辆马车，径直上了。
车里，秦班主笑意盈盈，正端坐着等她。
飞鸿：“秦班主，有些话你明明能同我直说，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秦九芳没出声，只是敲了敲车窗，前头马夫一甩缰绳，车轮辚辚、驶了出去。
等离开郭县令府宅有一里地，秦班主终于开口：“我不知柳姑娘已经探查到何种程度，所以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飞鸿：“那便从魏夫人说起，如何？”
“她？”秦九芳自嘲地摇了摇头，“她那么高高在上，我有什么资格提她？”
飞鸿看他不肯直说，抛出自己的第一个猜测：“你明知郭烁的失踪和魏九华有关，却不同县令一家明说，”她顿了顿，调笑道，“不会这么多年就在等我来勘破此案吧？”
“魏九华，”秦班主仍不接她话茬，自顾自喃喃道，“好遥远的名字。叫惯了她县令夫人，都忘了她原来的名字。”
飞鸿耐着性子，抛出自己的第二个猜测：“我知道你们这行有个规矩，同一辈的师兄妹都会用同一个字作艺名。想必，魏夫人家中原不是县令所说的什么海贸大家，而是和你一样，都是戏班子出身的吧？”
秦班主终于看向她：“柳姑娘果真聪慧，居然都猜中了。”
飞鸿继续道：“魏九华和魏九姝不知用的什么办法，隐瞒了自己的身世，编造出一个所谓的海贸世家，竟然还骗过了郭县令。”
秦班主：“这点你想错了，办法不是他们姐妹想出的，而是京兆府尹。要不然为什么堂堂七品县令拿自己家夫人毫无办法，为什么魏九华的身份迟迟没有人揭穿？”
“京兆府尹？”飞鸿瞳孔剧烈收缩，“竟然是他！可是他为什么会和县令夫人牵扯到一起？”
秦班主深深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眼睛望向遥不可追的过往：“当初，魏家姐妹被父母卖入秦家班，同我一起，成了我爹的徒弟。我们一起学艺、一起长大，原本是最亲密无间的伙伴，我爹甚至一度想把九华嫁给我。可是随着年岁增长，九华越来越耀眼，就算没有上装扮相，站在人群里也是那么的突出，当时我爹就同我说，九华不是一辈子干戏班的命，做不了我的媳妇了。可我偏不信，我觉得她对我是有感情的，她会跟着我，于是我拼命对她好，把一切能给的都给了她，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她的心，那夜，她带着九姝找到父亲，说要跟一个贵人走。”
飞鸿：“一个贵人……是府尹大人？”
秦班主厌恶道：“狗屁的府尹！当初他黄禀仁不过区区一州同知，要不是靠着魏家姐妹替他作恶敛财，他哪里能那么快坐上府尹的位置？”
飞鸿：“难道说，郭府这些年失踪的这些人，包括魏管家杀害的那些人，全都跟府尹大人有关？他和魏九华……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生意？”
秦班主：“好好的人莫名其妙失踪，你觉得是什么生意？”
飞鸿：“……私贩人口？”
秦班主：“然也。”
飞鸿倒抽一口凉气：“私贩人口在我朝是死罪，府尹他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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