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请注意，飞船即将起飞，请系好安全扣，等待安全员检查。”
“各位旅客请注意……”
广播循环播报了三遍，云坛座NGC6188号星际飞船上，始发舱内，方景跟楚渝并排坐在一起，跟着空中投射出来的指导视频系安全扣。
这艘飞船出发的时间是在上午，按理来讲上午一般都是罗砚控制身体，但罗砚觉得方景太久没出过远门了，他应该更期待这次出行，于是出发前他特意切了下号，让方景来登船。
方景确实也挺激动的，距离他上次坐星际飞船已经过去了近十多年了，那时候他还小，除了一路发出“哇哇哇”的惊叹外啥也没干，所有登船手续和检查都由父母包办的。
这是他第一次亲力亲为独自远行，星际飞船的构造跟小时候记忆里的差不多，但方景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坐这玩意儿，从踏入星航港口开始就一直在拍照。
将所有乘客的安全扣都检查一遍后，安全员退出始发舱，灯光变暗，随着倒计时结束，助推器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又被厚厚的船甲隔绝在外。
方景感觉到四周都在震颤，随着飞船的快速升空，开始有人尖叫。
——这是正常现象，为了挣脱星球引力飞向太空，星际飞船的速度会升到惊人的12km每秒，方景第一次坐的时候也在叫，小孩的嗓音听起来非常尖锐，飞到一半让他爸给捂住了。
穿过大气层后震颤感没那么强烈了，这时尖叫的乘客开始收音，又过了几分钟，飞船完全平稳了下来。
重力系统启动，灯光恢复明亮，系统电子音在舱内响起——
“已进入太空航行路线，旅客们可离开始发舱自由活动，本次航行时长预计星河128小时，目的地伊莱美星，祝各位旅途愉快。”
始发舱的舱门开启，乘客们陆陆续续解开安全扣出去，方景跟楚渝走在人流中间，楚渝说：“转下一趟飞船还要等一天半，出发前我做过攻略，伊莱美星上面最近好像有点乱，我们不出去逛了吧，就在酒店里待一天。”
“好。”方景点头，“听你安排。”
漆黑厚重的船甲缓缓升起，露出贴在里面的星舰级玻璃窗，方景顿时停下脚步望向窗外——幽邃深远的星海吸引住了所有乘客的目光，视线里，N1458已经变成了一颗暗淡蓝点。
“别一直站着，前面有座。”楚渝拉了拉方景，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正准备入座时，方景又看见了一个正在给乘客讲解各类天体的乘务员，他好奇地凑过去，看见有乘客发问：
“这个‘云坛座之龙’星云怎么跟我在网上看见的不太一样啊？”
“因为网上的星云照片，都是经过天文摄影长时间曝光和多张合成呈现出来的。”乘务员是一名中年男beta，讲解时的嗓音听起来非常温润。
“在现实生活中，这些深空天体距离我们太遥远了，而且颜色太暗了，人眼负责感受色彩的视锥细胞不能有效识别暗弱物质的颜色，所以你看那些天体感觉都是朦胧一片，一点也不漂亮。”
这时他往右挪了几步，指着一排仪器对跟着他的旅客说：“这是我们飞船上配备的天文摄影机，能拍出绝大多数天体的真实色彩，大家有需要的话，可以付费使用，出照片的速度很快，即拍即拿。”
“……”
搞了半天是想推销啊。
“问问题的那个人也是托，同样的话术我已经听了不下五回了。”楚渝凑过来轻声道。
方景耸肩，表示无话可说。
“你要不要拍几张？”楚渝摆弄着其中一台摄影机说。
“知道是推销你还消费？”
“顾客有需求他们才会推出这个推销嘛，”楚渝满不在乎地说，“而且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坐几次星际飞船，自然要带些纪念品啊，自己亲手拍的星云照片，听起来就很有纪念价值。”
方景沉默了两秒，莫名觉得他说的挺对。
“要拍两张吗？”楚渝已经开机了，这个钱他花定了。
“要。”这次方景答应的很快，今天早上莱恩把楚渝交的学费全转给他了，跟他说随便花，不要见外。
照片洗出来很惊艳，那些肉眼看不见的色彩极为绚丽的呈现在纸张上，方景欣赏过后一张张叠好，而楚渝没有收藏实体照片的爱好，只留存了一份电子数据版的。
飞船全速航行，窗外的天体也不断更替，方景越拍越起劲，楚渝也不叫停他，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
“好奇怪啊……”盯着方景看了一会儿后楚渝默想，“他怎么一会儿沉稳老练，一会儿又稚嫩青涩的？一个人的反差能有这么大的吗？”
方景正沉迷于寻找漂亮的新天体，完全没有注意到楚渝正在盯着他看。
……
罗砚控制身体活动的时候，言行举止已经尽力在往方景的形象靠拢了，但……性格方面或许可以伪装，而一个人的思想学识和谈吐，却是很难做到向上靠拢的。
——罗砚是上面那个。
他所经历过的生活远比方景要丰富千百倍，良好的出身和超S级所拥有的社会地位将他的学识和认知拔高到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罗砚知道自己跟方景有阶级差，他平时说话已经很注意了，但还是忽略了一些细节。
比如在他看来某些很正常的交流——机甲方面，他觉得基础的东西，其实一点也不基础，普通人不会学那么深，也不会学那么杂还那么精通。
他以为的“基础知识”听在楚渝耳朵里，会让楚渝觉得他非常专业，甚至某些方面比北华学府的一些教授还要专业，专业的有些过了头，不太符合方景该有的学历和眼界。
罗砚自己察觉不到这个问题，因为就如前面所说，他觉得这些交流很基础，应该是个开机甲的人都知道。
他忘了他所处的圈子“普通人”含量极低，天才多如狗，随便一个拎到外面来都是大佬，罗砚知道自己也是大佬，但他不知道外界对他的评价——大佬中的大佬。
俗称巨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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