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赵美美一家接风，石洋妈打从上午就开始在厨房忙活，做了拿手的红烧鱼，清蒸大虾，炒了两盘素菜，其他的都是石洋从楼下饭店订回来的，挨个从打包盒里倒在自家漂亮盘子里，满满登登摆了一桌。
石洋家房子供暖不错，尤其正处年节中，暖气片烧的滚烫，赵大壮脱了毛衣只套着件衬衣，撸胳膊挽袖子，跟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石洋爸同样一身家居服，怎么自在怎么来，打从下午赵大壮进了门，两人就凑一块，热络的聊天。
石洋爸简单询问了一下赵大壮母亲的身体状况，又问了问那头的情况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最后才引着赵大壮说出了心里头的打算。
这番话，赵大壮在澡堂子里跟石洋已经说过了，现在完全就是重新复述一遍。
石洋爸听后的想法跟石洋一致，觉得赵大壮这个决定有些鲁莽，但是身为外人，有些话也确实不好说出口。
石洋爸只能拐弯抹角的把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可惜赵大壮明显是钻了牛角尖，一门心思只想着回家孝敬老人，目光停留在眼前面，压根没往远处看，自然也没能了解石洋爸想让他明白的事情。
石洋爸多精明个人，眼见着赵大壮铁了心要迁回南方，就收起了想要劝说的心思，做为朋友，说了好些安抚的话。
石洋爸其实挺欣赏赵大壮，觉得他这个人挺不错，虽然有时候脑子有点不够转，为人太憨厚老实，但是在石洋爸的身边，真正能遇到个像赵大壮这样实心实意做朋友的，实在屈指可数。
要不是因为这样，石洋爸也不会默认石洋娘俩跟赵美美一家人走的这么近。
赵大壮跟石洋爸窝在沙发上聊着男人之间的话题。
刘秀娥在厨房帮着石洋妈装菜摆盘，两人热热闹闹忙活齐全了赶忙招呼大伙洗手吃饭。
等到饭菜上了桌，石洋爸跟赵大壮两人捧着酒杯，一边喝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赵大壮一杯酒下了肚，气氛也是聊到份上了，他掏心掏肺的跟石洋爸说道：“其实在北方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这次回老家，连我都有点水土不服，上街买个东西，哪哪都找不着，感觉家都不像家了，唉！”
赵大壮一口闷了杯里的酒。
石洋一边忙着帮赵美美剥虾壳，一边留心听着赵大壮跟他爸说话，听到这里，赶忙见缝插针，试探着建议：“叔，其实你也没必要非得把家迁移回老家，等以后再回来生活不也一样么？”
刘秀娥对于搬回南方其实是挺赞同的，只是惦记着赵美美读书的问题，一听石洋的话，赶忙帮腔：“要我说也是，这都生活十多年了，最起码还算是有个营生，你从厂子里买断下来，还可以去别的厂子找工作，你的工种哪儿不能干啊？”
赵大壮几杯酒下了肚，面红耳赤，鬓角涸汗，他扯着纸巾胡乱擦抹两下：“咱们到哪都能对付，关键是美美，她开学就得转到老家那头了，难不成念个一年半年的，等到高三再转回来？”
石洋听着他们说话，表面闷头专注剥虾壳，实则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主意，都快要自燃了。
他琢磨着得怎么把话题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上面引，他抬头瞄了眼桌子上的几个人，目光锁定了他妈妈。
石洋妈听着刘秀娥的话，觉得挺有道理，但是也没插话，毕竟说的是家事，外人掺和太多不好。
刘秀娥反驳赵大壮的话：“怎么就非得让美美转学啊！她现在转学了不也是折腾孩子么！”
赵大壮这两天被刘秀娥车轱辘一般的抗议话，念叨的脑仁疼，一听她又要开始墨迹了，赶忙自己把话题收尾：“再说你的食杂店现在生意不也不景气么，你一个月的营业额连以前半个月都达不到。”
提到这件事情，刘秀娥立马熄火了，自从厂子开始买断之后，家属楼里的职工们生活水平一下子大幅度下降，大伙自觉开始紧衣缩食，在没有找到新的工作，可以继续挣钱的路子之前，所有人只能捧着勉强还算可观的买断金坐吃山空。
没人敢乱花钱，以前总买烟买酒的几家也都扎脖了，打酒的次数眼看着从一天一次，变成一个星期一次，抽烟的质量也下坡似的一滑到底。
赵大壮压制住了刘秀娥的反抗，扭头继续跟石洋爸喝酒。
石洋把剥好的虾肉放进赵美美饭碗里，突然对着他妈说道：“妈，我打算换项的事，你还没和我姨说呢吧？”
刘秀娥正憋着一肚子火，冷不丁听到石洋说话，愣了一下，诧异问道：“换什么项？”
石洋妈笑了：“洋洋打算在商场里开家淘气堡，就是给小孩子玩的室内游乐场，现在正忙着租地方呢。”
刘秀娥被这么一打岔，立马忘了刚才还跟赵大壮置气的事，好奇问道：“游乐场建在商场里？”
石洋赶忙详细介绍了一番，不忘强调李树仁在省城已经成功的事迹，说完，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嘴：“不过淘气堡毕竟是小孩子玩的地方，到时候雇佣的服务员都得是年轻女孩，管理人员也得是女的，这样比较容易和家长们进行沟通。”
刘秀娥问：“雇佣外人，收钱的时候怎么办啊？”
石洋隐去了从李树仁那儿学来的一整套管理办法，摆出一脸为难表情：“我是打算雇佣认识人，不过我之前公司的员工都已经找好工作了，其他留下跟我一起干的都是男的，我也正愁这事呢。”
刘秀娥纯粹是随口接话：“那还雇佣什么外人啊，你妈在家闲着没事，让她去不就行了么？”
这回不等石洋回答，石洋妈自己说道：“哎呦，快得了吧，我可不行，我最害怕算账了，要是你来帮着管理还差不多，你脑子算账厉害，而且还可靠。”
石洋妈话音一落，刘秀娥愣住了，没再往下接话，剩下的时间，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闷头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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