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保外就医的正常审批程序，通常一个月左右。
但秦素柳病情危急且严重，狱方加快了办理，一周就通过了审批。
有了裴松那五十万，许梨有了些底气，将母亲安排在了康盛医院——豫城医疗条件最好的私立医院。
刚安排好床位，她便迫不及待来了医生办公室，想跟接收母亲的医生聊一聊病情。
没想到，接收母亲的是况野。
医生办公室，小护士在一旁介绍着：“许女士你放心，况主任是血液科的专家，会尽全力救治你母亲的。”
许梨抿了下唇，看向从外面摘掉口罩进来的况野：“况医生。”
对方朝她颔了下首，像是不意外她的出现，招呼护士帮她倒了杯水：“坐。”
许梨点头，在椅子上落座。
护士倒了水便带上门出去了。
况野进入正题：“你母亲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现在她的状态正处于急性高危期，需要找到合适的骨髓尽快移植。”
顿了顿，“但在那之前，首先要让她的病情本身得到治疗缓解。如果不缓解就做移植的话，复发率是非常高的。”
“我这边给出的治疗方案，就是边缓解，边寻找配型合适的供者。”
“如果到时候刚好处于缓解期，刚好又能找到合适的骨髓，就再好不过了。”
许梨：“那合适的骨髓……”
况野：“你放心，我会在中华骨髓库帮你母亲寻找合适的配型，如果有了，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许梨眼睫颤了颤，垂下头来，局促不安地捏紧手指：“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就不好说了，得排队，但我会申请加急特批的。”
许梨抿了下唇：“如果我跟我弟给我母亲捐献骨髓，匹配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一般来说，父母骨髓和子女匹配成功几率为一半。你们可以先采集血液样本做个配型试一试。”
……
许梨决定自己先试试。
当采血针刺破皮肤的刹那，她咬紧了下唇，睫毛轻颤。
操作完成后，小护士细心交待：
“抽完血有不适是正常的，局部会有酸痛感，这两天如果有乏力,气虚的情况，也属于正常，建议回去之后多吃一些含铁量较高的食物。配型结果三周之内会出来。”
许梨点头道了谢，扶着墙回到了病房。
母亲精神不是很好，总是半睡半醒的嗜睡状态，刚刚吃了点流食，现在又已经昏睡了过去。
许梨看着病床上母亲的脸，有一瞬的失神。
恍惚间，兜里的手机响起，是蔡采打来的。
“阿姨怎么样？”
许梨扯了扯唇瓣，粘在牙龈上的嘴皮被扯动，有些疼，“还好。”
“上次我给你那卡，我又往里打了五万，你看一下到账没？”
许梨愣了愣：“你从哪儿弄的钱？”
蔡采在那头含糊不清的口吻，“发奖金了呗！”
许梨不信：“你跟谁借的？”
“管那么多呢？先拿着用，我知道不够，我继续筹！”
“采……你……”
嘟嘟嘟——
电话已经被那边切断。
许梨喉咙突然有些发哽。
她捏紧手机，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没让眼泪滚下来。
默了良久，拨通了物业的电话。
许氏集团大楼总部当初是父亲租下来的，租金刚好快要到期。
物业的人前几天得知许氏破产的消息，已经笃定许梨不会续约，催着许梨把大楼里的东西清空搬出去。
她人虽然在医院，但许氏的事不能逃避。
电话被接通。
她提了提唇，语气客气：“我今天就会过去处理。”
那边口吻不耐：“尽快吧！”
赶到许氏集团大楼时，许梨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去楼空和物是人非。
也就短短几天的时间，原本光洁明亮的大楼，蒙了一层细尘，变得冷清毫无生机。
她准备将电脑打印机之类值钱的东西整理一下卖掉。
这几天再抽时间跑一下各个工厂，将能处理的机械都处理一下，厂房能卖的卖出去。
这样，至少能先凑够欠工人们的工资。
至于许氏欠银行的巨额违约金，只能慢慢还了。
可她一个人气喘吁吁搬了半天东西，脚步却越来越沉重。
耳边都是那天在雨中，那些抗议的工人们说的话——
“如果许氏倒闭了，我这一把年纪，上哪儿找工作去？”
“……我要是提前下岗了，家里一家老小谁帮我养活？”
“你拒绝问鼎集团的时候，有没有为我们这些老家伙们考虑过？”
“你自己想死就罢了！为什么要断送我们的生路！”
不知何时，眼眶中的雾气模糊了视线。
她不怪那些工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温饱谈不上，又何谈情分与道德？
她知道，他们说得对。
眼下只有问鼎集团，才是许氏集团唯一的出路。才是那些工人的救世主。
她或许，真的该低头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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