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奴婢给您送来了手炉。”
柚南从邻羽殿里追了出来。
“拿来。”
五公主将手炉笼进袖袍里，冲柚南满意地一笑。
两主仆自从做了那件事，默契度那是相当地高。
柚南不满地看了一眼搀扶着公主的小宫女，挑起眉梢眼角，低喝道：“没眼力见的，五公主大冷天出门，也不知道拿上手炉。”
“奴婢愚钝，姑娘教训得是。”
小宫女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出来，由柚南搀住了五公主的手臂。
柚南像打了鸡血一样，脸儿红朴朴的。
她兴奋的原因就是五公主的承诺，将来公主下嫁，她会成为陪嫁女，一同去夫家。
她们每过两三天，就会到南书房门外遛弯儿，伺机看庞状元有没有回来给王孙公子们讲课。
五公主扯扯柚南的衣角，往南书房努了个嘴儿。
柚南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颠颠儿地跑了过去。
“你俩一旁候着去，本公主自己走，不用你们跟着。”
“是。”
两名小宫女知趣地退到御花园一角的墙檐下，缩着头，静静等候。她们时常轻轻地跺跺脚，尽量避开朵朵飞舞的雪花飘零在自己身上。
五公主在雪地上故意踩得咯吱响，不时踢一脚路边草丛里的积雪，闷闷不乐的往前走。
听死士禀报，那个女人死了。
她与庞状元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单独相见，日久生情。如今，反而与他更难得一见。
她做了那件事之后，刚开始几天，担惊受怕，惴惴不安，缩在屋子里头不敢出门，生怕事情败露查到自己头上。先前的熊心豹子胆，早已跑到哇爪国。
还好，那件事就像投进湖里的一块小石子，只起了那么一点涟漪，很快就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得感激周贵妃的大恩，贵妃妃娘娘罩着她，这件事被压得死死的，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她渴望见到芝兰玉树的庞状元，只有见到了他，才能确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柚南哈着一团白雾，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他回来了？”五公主迎上去，眼里迸出希冀的光彩。
“没有回来。”
柚南摇头，难掩一脸的失望，上前搀着公主。
五公主偃旗息鼓，踢着地上的积雪，两人漫无目的往前走。
走进雕梁画栋的长廊里，五公主停了脚步，望着廊外的雪地发呆。柚南轻轻拂去她肩上的雪花，将冻红的手指缩进棉袍里。
红漆栏杆外，被一层薄薄冰雪覆盖的花草丛中，冷不丁站起来一位小太监。
他一脸傻乎乎的样子，对着五公主揖礼，“奴才见过五公主。”
“你这奴才，在此作什么，冲撞到了公主，你可担当得起。”柚南皱着眉头，喝斥道。
五公主正在百无聊赖中，见到这位小太监面生，顿时柳眉倒竖，正要责罚他一番。
小太监眨着无辜的圆眼，尖细的声音轻轻传来，“奴才刚巧路过此处，受庞状元之托，在此帮他寻找掉落的玉管。”
“什么？他回来了？”五公主吃惊地睁大眼睛。
“庞状元刚才路过此处，掉了一支御赐的玉管，又一路寻过去了。”
五公主立刻转怒为喜，急忙道：“柚南，你也出去与小公公一道寻找。”
“是。”柚南也欣喜起来。
终于，翘首以盼，等到庞公子回来了。
五公主难掩激动之情，忙将手炉放在红漆栏杆上，也走出了游廊。
偶尔路过的宫女和太监惊讶地看着满地团团转的五公主，匆忙向她行个礼，落荒而逃。谁也不敢问她在找什么，生怕公主丢了贵重东西，赖到自己头上。
几个人低着头，将长廊里外翻找了一遍，寻了半个多时辰未果，终于泄了气。
小太监不安地抬头，冲五公主莞尔一笑，揖礼告退。
“小公公，你看见庞状员去了哪里？还会回来这里吗？”五公主伸手拦在他面前。
小太监慌忙跪下，“奴才不知，状元公是从这里过去的。”
他指向长廊那端，再次叩头行礼。
“起来吧。”五公主半眯起眼睛，看向那头。
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从容地从她身边走过，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
长廊外，漫天都是像柳絮一样飘洒的雪花，纷纷扬扬，将天地勾画成一片白色。
五公主跑到长廊那端，一眼望去，白茫茫的地面上，依稀可见一串通往前方的脚印。
她愣愣地望着那串快要被雪花掩盖的脚印，心中一动。刚才路过游廊的几名宫女和太监，没人从那方过来，难道那串脚印是他留下的？
“柚南，我们从这里过去。”
柚南点点头，拿起栏杆上的手炉，跑到她身边，“五公主，您的双手怎么这么冷，快捂在手炉上。”
五公主将手炉罩进袖笼里，快步走出了长廊。
扑面而来的是凛冽的风雪，两人沿那串时有时无的脚印，在御花园里匆匆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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