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被托起，四张卡片被戴着白手套的手郑重地交付到掌心，明明轻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却仿佛重若千钧。
藤堂尤里卡仰头看向梦小路魔夜，此时的他神情温和得像一位看淡世事的老人，一身傲骨化为暮气沉沉。
蓦然间，藤堂尤里卡就有了落泪的冲动：
“您……想做什么？”
“古典没落，流行当道，哥特和未来都是属于年轻人的，我也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如同雾气一般和缓地散在空气里的话语，词义却决绝：
“像我这样的老家伙，就应该和我喜欢的那些过时之物一起被碾碎成时代的尘埃啊。”
泪珠在那一瞬砸下，藤堂尤里卡语无伦次地想要劝梦小路魔夜回心转意：
“这怎么可以……梦小路老师你明明、明明这么热爱……因为这种事情就打算放弃了什么的……我能有今天，全部、全部的全部都是因为有梦小路老师设计的Loli Gothic啊……”
“不要哭啊尤里卡。”
梦小路魔夜无比温柔地说道：
“我没办法扭转世人的观念，也不愿让人继续诋毁我的热爱，这是最好的选择。”
泪眼婆娑的藤堂尤里卡感受到有一只温暖的手覆上自己的发顶，安慰性地拍了两下：
“高傲的吸血鬼不能在外人面前哭泣。擦干眼泪后就离开这里吧，你的未来还很长。”
藤堂尤里卡默默点了一下头，无数的记忆片段和纷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差点再次泪崩：
她想起梦小路先生看着歌剧魅影落幕时的怔然失神，想起兰念念不忘长高的梦中呓语，想起自己这段时间里的迷惘痛苦，想起最开始的时候好像从来不会烦恼的大家……为什么热爱常被现实击溃，成长必须付出代价？
藤堂尤里卡感觉胸腔里的心脏跳得格外激烈，一股前所未有的反叛冲动在心中激荡：
才不会变！就算所有人和事都改变了，自己也绝对绝对不要改变！
“梦小路老师，今晚、最迟明晚！我会穿上这套服装登上舞台！在那之前……在那之前，我诚恳地希望您，再坚持一下。”
“尤里卡你没必要做到这样，这样你会和Loli Gothic彻底绑在一起的。”
“求之不得。不过我只能代表我自己喔。”
藤堂尤里卡坦然又淡定地微笑着，挺直脊背，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花：
“所以，您愿意接受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仅仅作为一个普通偶像的藤堂尤里卡的帮助吗？”
*
“……”
红叶头疼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期期艾艾的藤堂尤里卡，感觉自己不光是脑袋，连牙也开始一起疼起来了：
“既然你说出了那种话，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要来找我啊？！”
“因为我的目的是希望梦小路老师继续当服装设计师嘛。”
藤堂尤里卡露出些微讨好的笑容：
“可是梦小路老师已经得罪了那些没有底线的媒体人，到时候表演结束，他看到那些人的乱写肯定会更对这个行业没有留念了……也不需要赞美夸奖什么的，只要他们愿意写出客观的评价就好了~可以吗？”
“恩，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要花费的资金和人情倒还可以承受。但是，对你想做的事情应该也不会起到太多的帮助。”
“诶？没有用处吗？”
“当然。毕竟就算舆论战也不是那么好打的。没有一篇有分量的文章来引导风向的话，那种客观评价顶多被认为是装理中客，起不到什么影响力的。”
“诶那、”
“更多的要求我是不可能答应的。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父母的人情也不能被我随意浪费。”
不容质询的口吻让藤堂尤里卡意识到，自己必须拿出更有说服力的条件。
更有说服力的……
“我会给你赚钱的！我会给你赚很多很多的钱！”
“什么？”
红叶下意识地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但藤堂尤里卡一脸坚决的表情证实了她没有幻听：
“电影、影视剧、展台模特、声优、演唱会……哪怕是口碑烂到底的代言也无所谓，我一定会好好工作，只要是能让你赚钱的工作我都会接！你可以尽情压榨我，想让我做什么都随意，不必担心我用压力大有坏情绪累得喘不过气这种事来当借口，连轴转也没问题！我以尤里卡大人的名誉保证！”
藤堂尤里卡的声音里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气概：
“就算我的表演不会让梦小路老师的想法发生改变，我也希望让他没有遗憾。”
红叶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一个梦小路魔夜，不值得做到这个地步……”
“可是我觉得值得！”
藤堂尤里卡憋住即将掉下的眼泪，冲着面前人深深地鞠下躬：
“拜托你了红叶……我有自己的热爱，也想守护别人的热爱。”
……
良久之后，红叶无奈地开口：
“值得就值得，别哭了。我还不至于傻到会让自家前途大好的偶像自贬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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