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渐渐消散，如同飘过的东风，与挂着的露水融为一体。
幻境也跟着停了。
＊
“师尊。”
闻声，明霁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脸颊湿漉漉的，眼角还残留着湿濡的泪痕。
“师尊怎么哭了?”
卫子兮的心疼不似做假，忙伸出手拍了拍明霁的后背，压低声音安抚：“别哭，徒儿在。”
靠在卫子兮肩膀，明霁张口想说没有哭，可洇洇流出来的泪清如朝露，与心口莫名多出酸涩格外般配。
“我不知道。”他声音有点模糊，估摸着是哭的缘故，听起来还有一股柔软的尾音，像有一根羽毛在卫子兮心里撩拨。
师尊现在好像很没安全感。
感受明霁浑身发颤的厉害，温热的身体不自觉往他身上靠，卫子兮心里说不出心疼多一点，还是满足多一点。
心疼自然是心疼明霁泪眼朦胧的模样。
至于满足，便是叹谓云端上的仙尊会这般依赖他。
两种情感一并冲击他的思绪，叫他好不矛盾。
最终，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卫子兮压下眼底里的异常，声线温和：“师尊刚才想到了什么?”
念着对方刚才盯着幻境，状态却一直出神，卫子兮隔着衣衫顺了顺他的脊背，开口道：“跟徒儿说说好不好?”
“就是想到父亲跟娘亲之前的事，”明霁垂下眼眸，“还有鬼王那件事。”
说起这个，卫子兮扣住腰骨的手，从一开始的温和轻缓，渐渐变成了强势的强占。
明霁没察觉他的异常，语气闷闷的：“就算是巅峰时期的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眼眸幽深了几分，卫子兮用手掌摸着腰线，清楚的感觉到明霁的颤栗后，将人彻底把握在怀里，安抚道：“师尊别怕。”
“徒儿会一直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话落在明霁心里，他好像更难过了。
“可我不喜欢这样。”
卫子兮动作顿了顿，不解道：“什么?”
强压下情绪起伏，明霁眼泪还缀在眼眶那，哑着声道：“不喜欢走到哪，别人都用那种眼神看我……”
是一种恶意欲望凝聚在他身上的眼神。
并且无论明霁走到哪，都消散不了。
真的不喜欢。
明霁胸口有点闷，干脆埋到卫子兮身上，脸颊慰贴着对方的肩膀，道：“我想解除这个诅咒。”
恶意吗?
卫子兮眼神一凛，没曾说话。
听着人清润夹杂着委屈的音色，脑海里莫名浮现他们刚进客栈的时候。
……
柳絮被清风吹拂着，漾起一阵光芒的波澜，恰好击碎了晨雾。
明霁茫茫然睁开了雪月似的眼，恍惚察觉被一股温热包裹着。
他缓缓将脸颊从人胸膛处移开，玉藕的臂还松松的拥在卫子兮脖颈上，暧昧勾缠。
“子兮，到客栈了吗?”明霁凑到他脸颊旁，温声问。
感觉呼吸的热气扑打在耳垂上，卫子兮微眯着眼眸，低低应了一声：“师尊，到了。”
怕师尊靠他怀里不舒服，卫子兮小心翼翼将他放了下来，伸出左手搂着。
像一道斩不断的铁链，紧紧与他交缠。
明霁想着，耳边传来客栈掌柜的声音，“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明霁刚想说四间房，刚好一人一间。
可惜被卫子兮看透了心思。
对方不满的捏了把他的腰身，低声回道：
“要两间房。”
掩下眸子不定的光泽，卫子兮心里不免冷嗤：他怎么可能好心到给情敌趁虚而入的机会?
除去吴悠的那间，只要一间就可以了。
师尊跟他一间。
毫不掩饰亲昵接触，卫子兮伸出小指勾了勾他的指尖，暧昧的补上一句：“其中一间，要空间大的。”
明霁哪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抿紧了唇瓣，他道：“子兮，你……”
像纵容闹脾气的妻子，卫子兮空出一只手，自上而下的顺了顺对方绸缎似的墨发，无奈道：“师尊乖乖听话。”
怎么是这种哄小孩的语气。
明霁觉得有些怪。
不自在避开视线交织，侧目发现周边的人逐渐变多，抬头故作镇定的望过去，“快放开。”
原来师尊是害羞了。
卫子兮笑出声，罕见的没有为难明霁，松开了对人的禁锢。
继而淡然看向有些诧异的掌柜，伸出一只手：“钥匙。”
“好、好。”掌柜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愣了片刻才将钥匙递过去：“客官，在二楼最里面的两间，您且拿好。”
话音刚落，也不知哪儿冒出一只多的手，不由分说就要抢夺这串钥匙。
这闹哪一出?
卫子兮虽然开始有些怔住，但作为一个大乘期，怎会叫普通凡人跃了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起钥匙圈，攥到掌心时眯着眼打量过去，声音说不出是喜是怒：“这位兄台，你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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