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之二？”
沈绵绵抓到重点，蹙了蹙眉。
掌柜点头解释：“对。此药需要炮制，你采给我们现成便可。”
她将纸张叠成小正方形塞入荷包内，感觉不亏，少点便就少点吧，颔首应下了。
沈绵绵回到摊子，老陈正和顾昭聊得热火朝天。
“对，俺夜晚看守货物，不可能整日盯着俩娃子看，他俩不听话，就该罚！一次写不好，写两遍，写两遍不行，写四遍，写不完不准睡！”
“你们若狠下心来，那便让他们写一宿。否则再懒散下去，月考又得垫底。”
老陈很是赞同：“怎么狠不下心？俺挣得是血汗钱，为的是他俩上私塾念书，等往后考取功名当官儿。”
似乎想到他落榜的事情，老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顾先生，对不住啊。俺、俺不是故意的。”
顾昭不以为然：“无事。”
“诶，沈妹子来了。”
“陈叔。”
相互打声招呼，老陈简单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陈叔跟你说啥了？”
“没什么。不过些关于他两个孩儿的学业问题。”
那日她替王婶问过他后，当夜顾昭便抽空前上门，王婶也毫不吝啬，翌日送了一大堆菜和腊肉过来，数量之多，除去买肉，省去笔菜钱。
沈绵绵：“下午我得上山一趟，没啥事我先回去了。”
她走得匆忙，顾昭没留意，继而忙碌。
山里遍野金色枯叶，踩踏之上发出“沙沙”的清脆声响。
沈绵绵不去先前的竹林，听掌柜说，王不留行在山野较为常见，一般六到八月份结果，但生长较慢，十月份也有果实。
按照纸上描绘的画像，她很快便找到了。
王不留行的花为浅粉色伞形状，直立草本，叶子对立而生，在一众杂草中较为容易辨认。
沈绵绵取其种子入药，果实一粒粒为深褐色，她找到一棵野蕉树，割走一片芭蕉叶，把种子包裹严实，丢入背篓里。
咦？蛋？
挖着挖着，沈绵绵拨开一片草丛，在一堆枯叶中无意发现一窝白色的蛋，看大小应该是鹅蛋。
她登时兴奋起来，忘乎所以一个个捡到背篓里面，突然耳边传来沙哑尖锐的鹅叫声。
沈绵绵回头一看，不远处一只肥大的野鹅瞪着眼睛，死死地盯住她，扑腾两边大翅膀朝她奔来。
“嘎嘎嘎——”
野鹅梗着脖子，煽动翅膀刮起一阵风，沈绵绵听出它嘶哑叫声里的愤怒。
也是，换做谁偷了自家孩子，肯定叫得比它还惨。所以现在干什么？当然跑啊！
沈绵绵一把背起背篓，疯了似的拼命往前跑。
靠，她又不是怕鹅，野外的鹅野性十足，攻击人可下狠嘴，啄起人来疼死了！万一被咬到脖子，可能丢小命的！
沈绵绵一路逃，后面的野鹅一路追，有一次它气得居然直接飞起来，伸长脖子狠狠咬住她的手臂，她用力一甩，野鹅肥大的身躯正好拍打在树干上，它下意识松开嘴，沈绵绵才得以逃脱。
一番追逐战，她混沌的脑海渐渐清明，对啊，挖草药的锄头！
沈绵绵气喘吁吁停下来，迅速取出锄头，野鹅穷追不舍，猛地往前一扑，她挡住脸，另外的手起手落一挥，利落地朝其腹部一砍，瞬间鲜血喷溅，雪羽染成红色。
野鹅扬起脖子凄厉惨叫，头一垂，咽气了。
她抹走一把汗，“真是被自己蠢死了，追半天才记起有锄头，害我跑大半天！”
沈绵绵越想越憋屈，气不过踹了它一脚。一转身，她顿时傻眼，不知不觉中她竟跑到深山里！
周围树木挺拔，一棵连一棵，地面铺满金黄色的落叶，风起，如同陷入迷阵乱花了眼。
没了方向，等会儿怎么回去啊？
沈绵绵欲哭无泪，看了眼躺在地下已经断气的野鹅，又恨恨踹了它一脚，把怨气发泄到它身上。
“都怪你！今晚晚饭就是铁锅炖大鹅！”
刚才跑动颠簸剧烈，鹅蛋居然完整无损，沈绵绵把它扔进背篓，背起去找出路，野鹅的血液顺着缝隙一路滴落，腥味儿很快吸引潜伏深山的危险。
天色暗落，家家户户的炊烟变淡消散，顾昭如往常时候归家，推开门，一片寂静。
他步伐一顿，余光率先撇向庖厨，以往此时热雾弥漫，裹携浓浓的暖意，然而眼前只剩冷清。
顾昭唤了一声，无人回应，他蓦然想起沈绵绵中午那会儿跟他说上山一趟。
他净手，回屋把书箱卸下，坐在木椅上看书静静等待。
顾昭随手翻了几页，向来平静的心态莫名感到烦乱，以往这时她在灶房忙碌，充满了的烟火气，不过才几日，他竟有些不习惯。
夜沉起雾，天际如浓墨渲染过的图纸，无半颗繁星。
“啪。”
书籍一合，他倏地站起，提起灯笼出门。
罢了，到底是他妻子，即使不喜，也不能如弃蔽屣不管不顾。毕竟一个大活人万一丢掉，事情可大了，他如今暂要避嫌绝不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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