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几把牌，大家就散了，几个人骑自行车各自回家。已经十点多了，家属院里还有几家灯火，有嬉笑声，有几家还是热气腾腾，看来是在准备年货。
袁梁把自行车放进储藏室，就准备上楼，抬头一看，楼梯上面站着几个人，看模样不是一机厂的人。这大半夜的在这里干什么呢，看着袁梁过来，在楼梯上的那人侧身躲闪着。借着隔壁微弱的灯光，袁梁看着那人穿的裤子，这裤子不是今天看到的吗，袁梁的心里一机灵，就迎上去，问站在楼梯上的那个人：“同志，你找谁？”那人没想到袁梁会和他说话：“呃，呃，不找谁不找谁。”袁梁问道：“不找谁，你们几个人大半夜的站在这里干什么，看样子你们都是陌生人。那好吧，我打个电话给110。”那人急忙说：“不要打电话，我们找陈达，陈达就是在这个单元吧。”袁梁问：“能告诉我你们是哪里的吗？是干什么的吗？”那人说：“这不关你的事吧？”袁梁说：“是不关我的事，但我可以打110，你们这几个人来路不明，这里都是厂里的职工，你们几个人站在这楼道里，你说人出来害怕不害怕？”那人说：“我们是南关派出所的，我们只是来找陈达。”
又是南关派出所的，袁梁的一股无名火冒了起来，但很快压住：“我是一机厂的总经理，我叫袁梁，这大过年的，你们在这堵着，让我们的员工看见不好，让他的家人、他的孩子看到你们更不好。这样，你们先回去。明天我给他说，明天让他到南关派出所找你们。”那人看看袁梁，头一摆，带着几个人走了。这一天真他妈晦气，袁梁暗暗骂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上班，袁梁首先给陈达打电话，把陈达叫到办公室，劈头就问：“你干的什么好事，昨天晚上，南关派出所的人到你家门口堵你去了。我在楼梯上碰见他们，让他们回去了。你马上到南关派出所去，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回来以后，给我汇报。”虽然是冬天，陈达擦着脸上的汗，连连说着是是是就走了。
八点半开始，袁梁先是和陈世学谈话，又和杜军钊谈话，都很顺利。杜文艺肯定在昨天晚上已经跟他们谈好了，他们已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袁梁打电话给马虎腾，让他领着陈世学、杜军钊到一分厂交接。袁梁来到周晓的办公室，告诉他，已经和陈世学谈过，就在一分厂干质检员吧，四分厂的孙莉莉接任李佳玲。周晓说，没有意见。
袁梁又来到办公室，安排邱毅办理人事调动手续，李佳玲调往电气车间，四分厂的孙莉莉调往一分厂，今天就办理调动手续。袁梁打电话告诉辛伟峰，让他告诉孙莉莉去一分厂。一向泼辣的李佳玲没有到楼上来找来闹，不声不响地去了电气车间，她知道一分厂侧门就是个大漏洞，那里是她负责的，她自己也被罚了三千元。
十一点，马虎腾回来了，他说，一分厂很顺利，和几个罚款的谈话，都没说啥，倒是没有被派出所抓的人在吵吵，说要是不及时制止的话，还不知道要抓多少人，一致要求找到第一个被抓的人。还有人说，跟着被抓的人沾光了，厂里还多发了福利。
下午，陈达来到袁梁的办公室。袁梁看着窗外，没有理他。陈达支支吾吾地说，他去南关派出所了，交了五千罚款。
袁梁没有看他，问道：“为什么罚款？”陈达的脸通红：“他们说我找小姐。”袁梁扭头看着他：“是他们说你，还是你自己真的找了？大过年的，人家跑到你家里抓你，你家里有老婆孩子，因为这事把你抓起来，你这脸往哪里放？今后办事，还是要谨慎，这个脸总还是要的吧。”陈达一连声的是是是。袁梁继续问：“你又供出了几个人？几个和你一起去的。”陈达急忙摆着手：“这个我绝对不会，我情愿他们多罚我，我也不会供出来别人，我说只有我自己。”袁梁说：“今天晚上，出口处办个场，你做东，你找家饭店。”陈达说着是，就走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他知道这事就过去了，至于说自己办个场，对出口处的业务员来说，都是小事一桩。
晚上，出口处的人去叫袁梁。见袁梁要出去，杜文艺说早就瞅着呢，拉着马虎腾也赶到了饭店。
还是上午八点半，年终总结会，袁梁讲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朱卫彬黑着脸也没有讲几句话。表彰完了，领导班子说几句拜年的话，会议结束了，大家各自领着最后发的福利回家过年。
杜文艺张罗着，各分厂、车间、办公室贴春联、贴喜字、贴封条。工厂的大门口也早已经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几个年年要翻出来的欢度春节的牌子也早就挂好，办公楼楼顶从东向西、从南向北都是挂的彩旗，在寒风中烈烈招展。办公楼前、厂区的大路上，都是提着福利要回家的人。
袁梁回到办公室，思考着，怎么去给市领导拜年，忽然又转了念头，拿起电话，接电话的是王美春，王美春还没有回家。袁梁没有说话，就抬腿上楼来到档案室。袁梁推门就进去，王美春穿着一件暗花的长款羽绒服，也是搽脂抹粉，正吃着瓜子。见袁梁进来，王美春道：“我就知道，总经理要来给我拜年，我就故意没走。”袁梁坐下，问道：“贾科长的事情怎么样了？副市长那里怎么答复他的？”王美春还是嗑着瓜子：“还是那样，这不是就想着过年怎么去副市长那里拜年呢，拿少了人家不稀罕，拿多了咱兜里的钱自己清楚啊。”袁梁想想，拨通了贾中华的电话：“贾科长，过年好，我正在王美春办公室呢，你说的副市长是葛市长吗？”贾中华说：“是的，就是常务副市长葛世兵，我这不是一直跟着他吗。”袁梁说道：“好的，我知道了”，就放下了电话。王美春看着袁梁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袁梁说：“你老老实实过来，我老老实实和你说。”王美春站起来，一屁股就坐在袁梁的腿上。这女人太沉了，袁梁一把拉开了她羽绒服的拉链，让她跨腿坐着。袁梁说：“你回去告诉贾科长，让他找好葛副市长家的地址，今天晚上我和他一起去拜年。”王美春一下就站了起来，抓起电话说：“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袁梁说：“你看你，就是和你亲老公亲，你慌什么呀，这要过年了，我过来和你热乎热乎，你怎么没回家？”王美春说：“孩子到他姥姥家去了，我中午和同学聚餐，这个点去的太早，正等着和你热乎。”说着，王美春就亲了过来。袁梁急忙说：“你嘴里都是瓜子。”王美春急急喝了一口水，抹把嘴又过来。袁梁也不客气，一边亲着，一边手也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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