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朝，康熙步入太和殿，心中莫名沉甸甸地。
不知是不是做了个梦的缘由，他环视四周，总觉得满朝文武大臣的脸色都不大好。
尤其是从二品官以上的，再一看，就连新婚不久的胤礽亦是面色凝重。
让他不禁联想起了昨晚那个令人心悸的梦，一个念头悄然升起——既然自己可以梦到，那是不是可能其他人也都梦到了？
康熙忧心忡忡，底下站着的众多皇子大臣们同样心事重重，最后齐齐在前往养心殿的路上碰了面。
大阿哥胤禔紧挨着胤礽，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波动，低声问道：“二弟，你……是不是也做了那个梦？”
昨夜的梦境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同一个，而是在细小的碎片上有些变化，像是大阿哥就在这些碎片中捕捉到了自己的下场。
其中最为刻骨铭心的片段，莫过于自己被皇阿玛削爵囚禁至死的凄凉景象。
尽管物质上并未匮乏，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孤寂感，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
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和胤礽斗来斗去，最终却让那不起眼的老四胤禛登上了皇位，百年基业被他的后人一败而空，竟然连那些个西洋番国都打不过。
胤礽闻言，皱了皱眉，虽然在太和殿时他已隐约感到气氛不对，但是亲耳听到大阿哥提及此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低声回应：“恐怕不止你我，现在所有准备觐见皇阿玛的人，或许都做了那个梦。”
大阿哥听后，神情有点恍惚。
他清早起来还以为这是专门提醒他一个人的呢，又回想起伊尔根觉罗氏早逝，连忙吩咐人去请太医。
直到上朝时，发现一堆人脸色不好，才发现原来他不是天命之子啊。
一直跟在他们俩身后的三阿哥，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默默地补上了一句，“我也梦到了，没想到老四那么狠。”
谁能料到，一直像个闷葫芦似的老四，面上答应皇阿玛好好的，面下是一点兄友弟恭都没有。
虽然三阿哥内心也清楚自己并非毫无过错，但他怎么会为难自己？当然只能怪罪老四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如果是老四上位，还不如现在就让二哥登基。
路上的气氛再次沉寂下来，即便是胤礽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还被废了两次。
太和殿与乾清宫相距不远，一行人很快便抵达了乾清宫外。
经过一番简短的推搡与礼让，最后还是由胤礽这位皇太子先行进去。
昨夜的梦虽然告诉了他们后世有多惨烈，但也透露了他们皇上是真心宠爱太子爷的。
不然，也不能耍赖搞出个二废二立来。
康熙坐在椅子上，见到被梁九功带进来的胤礽，竟然也不是很惊讶，随后又抬头看了一眼殿外，估计其他人也是为此事而来。
不过看着面前还意气风发的胤礽站在自己的面前，康熙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但良好的心理素质，很快便让他从这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
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康熙，第二次有点迷信起来：“昨日白云观可曾发生过什么异常？”
胤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便又消了下去，经过昨夜那样大规模的集体做梦，就连他都开始有点怀疑起来，更何况是皇阿玛呢？
但回想起昨日白云观的一切，他确定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一切都平平无奇得很，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对劲。
“并无，我与太子妃在祠堂院不过待了半刻钟便出来了。屋内也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嵌有《道德经》《阴符经》石刻。”
康熙琢磨不出来，但他也没有想要继续抬高王常月的想法，于是只挥了挥手，示意胤礽将殿外等候的众人带进来。
昨夜的梦让他现在都有点心悸，哪怕他知道王朝都会有覆灭的时候，但这也太惨烈，也太痛了。
更令康熙心痛的是，直到他醒过来也不知道后世的人们到底有没有见到胜利的曙光？
只有那些一串串飞涨的死亡数据，如同冰冷的刀锋，一遍遍地切割着他的心，在告诉他，什么是血流成河。
“臣/奴才参见皇上。”
康熙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只在他们的脸上看见齐刷刷的惨白。
他并未在意是否有人伪装，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可都是做了一个有关大清的梦？”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佟国维站了出来，只是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回皇上，奴才确实做了一个梦。”
说着，佟国维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枪炮他们也不是没有，但在梦里远远比不上那些洋人。
“梦中的大清面对西洋番国的枪炮毫无抵抗之力，直至梦境结束，奴才也不知是否有胜出。”
佟国维所言，几乎把梦境的内容全部都说完了。
这就像是一篇正在连载的小说，在即将迎来高潮时却突然断更，让人心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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