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微微点头。来人是他在江南布下的暗线之一，本是松江府的一名幕僚。
"情况有变，"幕僚坐下后立刻说道，"索尼昨夜在城外的一处庄园与人秘密会面。根据我的观察，对方应该是玉真子。"
李修然眼神一凝。玉真子是索尼手下最得力的密探，擅长易容术和追踪，曾多次给他们造成麻烦。
"不只如此，"幕僚继续道，"前日苏州来了一批自称威尼斯商人的西洋人，但根据他们的行事作风，很可能是费尔南多的人假扮的。"
"三方势力都到了..."李修然若有所思，"他们在找什么？"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频繁出入城中几家大商号，尤其是与盐商往来密切。最可疑的是西湖边上的'永安堂'，那里晚上经常有人偷偷进出。"
"永安堂"是江南最大的盐商之一，由扬州盐商沈万三的后人经营。表面上做盐业生意，暗地里却与海外势力有着千丝万缝的联系。
就在这时，茶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队官兵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瘦高、面容阴鸷的道士——正是玉真子。他此时已经换了装扮，但那双锐利的眼神仍是掩饰不住。
"他们在找一个叫林小霞的女子，"幕僚压低声音，"说是林凤的表妹。不过更有意思的是，昨天城里有人看到一个金发女子在打探永安堂的消息。"
李修然心中一紧。金发女子显然是卡洛琳娜，没想到她也来了杭州。更糟的是，玉真子显然已经盯上了她的踪迹。
"那个金发女子最近在城里说书，"幕僚补充道，"讲的都是海外奇闻。不过最奇怪的是，今早城南发现了一具金发女尸..."
不等他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看来我的计策起效了。"
李修然回头，只见一个身着褐色布衣的年轻女子正含笑看着他。若非那双湖水般的碧眼，很难相信这就是卡洛琳娜。
"你这是在玩火，"李修然低声道，"玉真子可不是好对付的。"
"正好利用这点，"卡洛琳娜在他对面坐下，"那具女尸是我安排的障眼法。不过，我发现了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这是从一个清廷密探身上偷来的。索尼这次来江南，是奉了多尔衮的密令。"
李修然接过字条，脸色逐渐凝重。原来索尼此行不仅是为了打探江南形势，更是为了一份重要的密信——郑芝龙写给林凤的亲笔信。
"这封信里有什么重要内容？"李修然问道。
"具体内容不知道，但根据我的观察，"卡洛琳娜压低声音，"这很可能涉及到郑芝龙与南明的秘密联系。如果信件落入清廷手中..."
"郑芝龙会有大麻烦，"李修然接过话来，"清廷一直怀疑他暗中支持南明，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果这封信落入索尼手中..."
"不只是郑芝龙，"卡洛琳娜神色凝重，"整个东南海域的局势都会改变。费尔南多之所以对这封信如此在意，恐怕也是想利用它来威胁郑芝龙，迫使他让出部分海上贸易路线。"
就在这时，林小霞悄然现身："我有新发现。永安堂后院有一个秘密地窖，专门用来关押重要人物。林凤的妻儿很可能被关在那里。"
"后院戒备森严，"她继续道，"而且我发现玉真子经常深夜出入。他好像在地窖里秘密审讯什么人。"
李修然和卡洛琳娜对视一眼。显然，玉真子已经抓到了知道信件下落的人。
"不过还有一个意外发现，"林小霞压低声音，"在永安堂的账本上，我发现一笔奇怪的支出——大量火药。而收货人，竟是锦衣卫许显纯。"
"火药？"李修然眉头紧锁，"最近没有大型剿匪行动，许显纯要这么多火药做什么？"
卡洛琳娜突然想到什么："等等，我昨天在码头看到一件奇怪的事。有人在往一艘商船上偷偷装载木箱，箱子上有永安堂的标记。"
"那艘船的目的地是哪里？"李修然追问道。
"表面上是前往广州，"卡洛琳娜说，"但根据船只吃水的深度和装载的货物量，明显是要走一趟远航。而且..."
她压低声音："那艘船的船长是个日本人。"
"日本人？"李修然心中一动，"最近有传言说山本一郎的师弟井上源三郎在招募浪人死士。"
林小霞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前天我看到许显纯和一个日本武士密谈，那人的服饰打扮，很像井上源三郎的风格。"
几人正说着，茶馆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队官兵押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走过，那人虽然伤痕累累，但还能认出是个日本浪人。
"那是井上的手下，"卡洛琳娜低声道，"三天前在码头见过他。"
"看来玉真子已经开始收网了，"李修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过他们抓错了人。真正知道信件下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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