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在脑海里搜索着儿时的记忆,渐渐地他眼里闪出一丝火花:“你就是住在桥洞里的小孩?”
“是我!”虾子惊喜地叫着。
阿三的眼睛亮了一下,但火花很快就熄灭了,他淡淡地问:“都过去了,还找我干吗?”
“你的救命之恩,此生难忘!”
“言重了!”阿三不以为然。
虾子拿出一个小匣子,郑重地放在阿三面前:“我无以为报,送你这个!”
阿三打开一看,是把钥匙,他吃惊地问虾子:“你,什么意思?”
“这是你家大门钥匙,我赎了回来……”
阿三两眼霎时放出光来:“静芦?”
“是的,现在归你了。我以你的名义,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虾子从怀里拿出几份文件、一张银行卡,一并放在阿三面前。
阿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太好了!”他看着虾子:“你花了不少钱吧?……这笔钱,我会还你的!”
虾子握住阿手伸来的手,眼里流出了泪:“你还记得我,我就知足了……”
独龙开口了:“都是兄弟,我看……我来作东,找个地方聚聚?”
阿三收起钥匙与文件:“不了,今天我还有重要的事,”他真诚地对虾子说:“静芦对我来说,比生命还重要!感谢你,你做了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你的情,我领了!”他慎重地收起钥匙与文件,没动那张银行卡。
独龙见好就收,示意虾子该走了。
虾子放开阿三的手:“独龙哥说得对,找个时间聚聚?”虾子将银行卡放在阿三手里:“我想,你用得着……”
阿三把卡还给了虾子:“我不缺钱……”他对独龙说:“你说聚会的事儿……这样吧,”他看着虾子:“改天我请你!独龙兄,你作陪!”
独龙拉着虾子向阿三示意后,离开了。
阿三目送着虾子,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
鲍甫看看手表,微微皱起了眉毛。他正欲离开,看见对面茶桌有人移动桌上的什物,揩干水渍,将一幅轴画在刚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青年面前展开,还隐隐约约听说什么“宋、柳岸……”。他未与楚辞打招呼,径直走了过去站在众人身后,观察着展示在桌上的画。
那是一幅绢本山水。画色陈旧,虫眼密布,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风尘。画中隐隐约约在烟霭雾气中的远山、近树、村落组成背景,近景是两株暮秋中挺拔但己显凋零的柳树。再看落款,为宋人马远。
不看则罢,一看鲍甫甚为吃惊。今天能见到宋人的作品已经很难了,令人难以置信地是,眼前就有一幅。真的是宋代真迹么?鲍甫再细看着画的布局、印章、落款……
楚辞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从不同的角度,对着阿三和他面前的画,不断地拍照。
曹平抢在鲍甫之前,坐在阿三的对面,他化装得很好,连楚辞都没有注意到他。
与卖画人同来的两个人中,有位精明的中年男子对阿三说:“阿三,我们用激光检查过,是宋朝时的绢,装表的纸也是那个年代的……”
另一人也说:“来之前,请省博物馆的刘慕白大师看过,他说是真迹,没有错!”
画的主人是个瘦削的老头,他底气十足地说:“刘慕白大师说,按现在的行情,拍得好可以拍到四千万!”
周围的人一听,不由惊讶地看着画的主人。
阿三凝视着古画,思索良久才慢慢抬起头来:“好画!”
画主人一听,喜出望外:“你说是马远的真迹?!”
阿三淡淡地说:“我说的是一幅临摹得再好不过的假画!”
一言既出,语惊四座。
鲍甫已经看出画是赝品,见阿三有如此眼力,不由暗暗颔首称是。
曹平感兴趣了,紧盯着阿三,看他往下怎么说。
楚辞收起像机,挤进人群。
围观的人听说画是假的,纷纷俯下身子左看右看均看不出个究竟,不由面面相觑。欣喜的神情从画主人脸上消失,他冷冷说道:“这画,是我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你倒是说说,它假在哪里?”
“科学检查过了,大师也看过了,你们还找我?”阿三站了起来轻蔑一笑:“四千万?我看四百块钱,可以考虑买回家补壁。”
四千万与四百块,差距也太大了,周围发出一片噱声。
精明的中年人忙按住阿三,请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他满脸是笑:“在G市,谁不知道你看过才算数!”
阿三看了一眼画:“纸是宋朝的不假,现在用宋朝的纸临摩摹古画的大有人在!你只要出得起钱,我告诉你哪儿可以买到宋朝的纸。”
一长者劝慰道:“阿三,别和他计较,你还是说说看,假在哪儿?”
围观的人也在附合,请阿三鉴定古画。
鲍甫拉过一把椅子,索性在阿三身边坐下,看他如何辩说。
阿三呷口茶,吸上别人递来的烟,手指绢画侃侃而谈:“先从画的布局谈起。马远是南宋朝庭待诏,以擅长山水、人物、花鸟而‘独步画院’。他的山水有着独特的风格,即在画中留有大片空白,这些空白都能完成一定的艺术表现。他的这种艺术特点,被称之为‘边角之景’或‘马半边’。这幅画临摹得很好,但没有体现马远的风格,所画之物占据了三分之二还多的画面,与留白不成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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