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在黄河边生活了那么多年，常年靠打渔为生，怎么会听不出这句话的份量？
只是一个瞬间，他的神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张了起来，连鞋都顾不上穿，打着赤脚就跟着船老大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就他们两人的表现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我们也不敢闲着，纷纷站起身紧随其后。
刚从船舱出来，我就闻到一股呛鼻的臭味，这种味道恶臭无比，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
它由鼻入脑，直冲天灵盖，搞得我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我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心中更是忐忑万分：“潘哥，这味道是哪儿来的？”
听到我的话后，船老大明显顿了一下，或许他也没想到我会这样称呼他，看了我一眼后，他只是说了一句：“跟我来。”
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直到把我们带到甲板上，他才堪堪停下脚步。
出来之后，发现船已经被潘哥停下来了。
外面的味道也更加浓郁，姬冬没忍住，撇过身趴在船沿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清平见状，赶紧递了几张纸巾过去，顺带帮她拍打着后背，随后沉声问道：“船老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船老大依旧冷着个脸，独自走到甲板最外面，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你们看。”
我赶紧上前两步，这才惊奇的发现，河面上竟然覆盖着密密麻麻的死鱼，从我们脚下一直绵延到了视线最远处，数量之多，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原本波光粼粼的河水，此刻已经暗沉无光，只有这些死鱼尸体如同浮萍一样在河水中不停的上下飘荡，散发出阵阵恶臭。
孙明见此情形，一拳打在围栏上，满脸的恨意：“怎么遇上这种东西了？”
“孙大哥，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我急不可耐，赶紧催促道。
孙明还没来得及回答，潘哥就把话接了过去：“老话说，鱼尸堵路，判官勾簿！这是老天爷提示我们别再往前走了。”
一听潘哥开始打退堂鼓，孙明显得很不情愿，遂又说道：“不行，我们才出发两个小时不到，哪有现在就回去的道理？”
潘哥白了他一眼，也不再言语，转身走到驾驶室，拿出一副钩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迅速勾了几条死鱼上来。
除了姬冬，大家都好奇的蹲在地上仔细查看。
这些鱼个头都很大，每条少说都有五六斤，鱼身上咬痕遍布，有些地方甚至连骨头都露出来了。
“潘哥，这些都是被咬死的？”我随口问出。
“对！”潘哥点点头，只是他的眉头越来越紧蹙。
“那你能看得出来是被什么咬的吗？”我继续问。
“不知道。”潘哥说完后，又站了起来，他再次走到船边，死死的盯着水面，神情略显复杂：“这水下有东西！”
我和师姐对视一眼，久久不语。
“老潘，你也是这黄河里的老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别当着这些后生的面危言耸听！”孙明一脚把死鱼踢到了一旁，感觉他十分的淡然。
我知道他的意图，如果我们被吓到了，提前返航的话，那他的十万块也就泡汤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潘哥轻哼一声，便捡起地上的铁钩，将尾部的绳索一圈圈的缠好。
对于潘哥的话，孙明毫不在意，只是意味深长的冷笑连连：“老潘，这次出来的费用，我昨天就付给你了，你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果不其然，孙明在乎的就是酬劳而已。
只是我没想到他还没收到我们的钱，就已经早早把租金支付给潘哥了。
以上船之后孙明的表现来看，就算现在返航，估计他也不敢叫潘哥把钱退回来。
一说到租金，潘哥终是叹了口气：“我是拿钱办事，就算事主在这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现在出现了这种情况，如果再往前走，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没问题，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继续走吧，别再耽搁了。”见潘哥妥协了，孙明立马喜笑颜开，搂着潘哥的肩膀就不松手。
就在他们谈话之间，我的注意力一直被潘哥手中的铁钩所吸引。
这钩子外表光滑锃亮，看起来寒气逼人，让我不由自主的想伸手去触摸一下。
察觉到我的动作后，潘哥一下就警惕了起来，盯着我怒斥道：“你干什么？”
“我......”我顿时收回手，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师弟，别摸！”师姐见状把我拉到一边，语气严肃：“那是捞尸钩，是捞尸人的至宝，平常人碰不得。”
听了师姐的解释后，我才意识到刚才有多么的唐突。
我本想向潘哥致歉，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警告就接踵而至：“我告诉你们，上了我的船，就得守规矩，我的东西你们不能乱碰，还有船舱里面最后一间房，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都不准进。”
“那是，那是，他们年轻不懂事，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孙明急着开船，任凭潘哥说什么，他都一口应承下来，推着潘哥的肩膀往驾驶室走去。
“包括你。”潘哥不耐烦的耸了下肩膀，挣脱了孙明的双手。
“好好好，不进去，不进去。”孙明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潘哥。
没过几分钟，发动机再次冒出滚滚浓烟。
随着渔船缓缓提速，船下也传来阵阵异响，我很清楚那是船底撞击到鱼尸的声音。
只不过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诡异，让人说不出的心悸。
鱼尸覆盖的水域很宽，我们花了整整半天时间才冲出来，看着恢复平静的水面，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站在船头，我心中暗自揣测，昨晚婉儿就说黄河里有一只道行深厚的妖，今天潘哥也说水下有古怪。
莫非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东西？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它可以轻轻松松咬死这么多鱼，对付我们区区几个人，那还不是手拿把掐吗？
我苦笑一声，心中倍感无奈。
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潘哥用鱼枪在河里扎了几条鱼上来，告诉我们晚饭吃鱼。
看着地上活蹦乱跳的大青鱼，再联想到上午的那番场景，所有人都没什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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