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南疆。
山顶小院。
向春雨实在熬不住,坐在墙边的椅子上,支着胳膊打盹。
季十一坐在细窄的窗台上,怀里抱着长剑,一条长腿半垂着,脚在半空中晃啊晃的。另外一条腿伸直,脚尖点在地上,百无聊赖的伸手在窗户上画圈。
他怎么就手欠抽到来护卫主子的任务呢?
他宁愿上京城刺杀皇帝都不愿意坐在这里数蚂蚁。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都快成苦行僧了。
王爷躺在床上,比沈清棠路上讲的童话里的水王子还安静!
就是不见有公主来吻醒他!
季十一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从窗台上跳下来,打算到门外溜达溜达,散散困意,谁知道脚才落地,就见季宴时坐了起来。
季十一揉揉眼睛,不确定的轻喊:“主子?”
季宴时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捂着心口脸色煞白。
“王爷!”季十一倏地抢到床边去扶季宴时,“王爷,你怎么了?”
向春雨听见动静睁开眼,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从椅子上跳起来,吩咐季十一:“快!快去叫族老!”
季十一松开季宴时,就往外跑。
向春雨顾不上礼节,伸手给季宴时把脉。
季宴时手指动了动,到底没躲,也躲不开。
能醒来,已经要了他的命。
才搭上季宴时的脉搏,向春雨就皱眉质问:“王爷为何强行醒来?惊扰了蛊王,恐有性命之忧。”
季宴时摇头,用万分虚弱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向春雨:“把糖糖和果果带来!”
向春雨:“???”
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都生命垂危了还管两个孩子作甚?!
眼看季宴时要皱眉,向春雨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忙道:“王爷,你若是想孩子,我传信跟沈清棠说让她带果果和糖糖来就是了。”
只是她性格直爽,藏不住话,对着季宴时也还是忍不住怼一句:“王爷,族老说再有半月你就能醒,再想孩子也用不着这会儿强行醒来!”
就差直白说一句:“王爷,你是傻久了分不清轻重缓急了?别说想孩子,你就是想沈清棠也不差这一时片刻吧?!”
季宴时摇头,重重喘息,额头上的汗未消又起,语气又虚弱了几分,只是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不能让沈清棠知道!”
“偷孩子啊?”向春雨下意识道,瞥见季宴时苍白脸上的不悦,忙找补道:“王爷,那俩孩子是沈清棠的命!无缘无故把孩子偷走,怕她会疯!
你别看她平时很好说话,日常也没什么脾气的样子。一旦涉及到孩子就是为母则刚了!加上她身边还有秦征等人,若是查到孩子是咱们弄来的,怕是会恨上你……咱们!”
季宴时喉结滚了滚,正想开口,族老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自己都不要命了还叫老夫来做什么?”
向春雨迅速起身,整个人贴在墙上,给族老让路,等他通过后,退至门边跟后脚跟进来的季十一前后挨着站在门边上。
季十一小声问向春雨:“向姐,怎么回事?”
向春雨摇头不语。
她能说什么?
说王爷命都不要,强行中断蛊王吞噬他体内蛊,拼死坐起来就是为了跟沈清棠抢孩子?
不,都不是抢孩子,按照季宴时的意思是偷!沈清棠的孩子。
族老和向春雨反应一样,刚搭上季宴时的脉搏,就瞪眼训人:“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呢!你差点害死老子的蛊王!”
蛊王死他也难活。
顿了顿,族老心不甘情不愿的夸了季宴时一句:“这种状态下你竟然还能醒?真是了不起!”
夸完又幸灾乐祸道:“不过也活不长了!你这样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你自己都不想活老子凭什么要救你?”
说着族老起身,咬破自己的手指就要往季宴时额头上点。
向春雨倏地白了脸,不由自主上前一步,试图阻拦:“族老,手下留情。”
季十一闻言握紧手中长剑,整个身体绷紧,随时准备出手。
必要时,他会击杀族老。
季宴时稍稍侧头,避开族老的手。
看着动作轻飘飘的,实则用尽他所有的力气。
又开始大口喘息,脸上煞白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族老没好气道:“你还躲?!再耽误下去你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你不想活老夫还不想死呢!”
季宴时艰难开口,语气异常坚定:“不能继续!”
“为什么?”族老皱眉,“你知道你会死吗?”
季宴时点点头,“我知道另外一只蛊在哪里了。”
向春雨惊讶地看向季宴时。
族老手上的动作顿住,有些莫名其妙,“另外一只蛊不就是在害你的人身上?”
给季宴时下蛊的人就是为了通过蛊像控制傀儡一样控制他。
季宴时摇头,喘息越来越重,整个人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
族老低骂了一声国粹,从怀里掏出一枚丹红的小药丸塞进季宴时嘴里。
旁边向春雨和季十一同时抢了上来。
“你给他吃了什么?”向春雨问,试图让季宴时吐出来。
而季十一手中长剑已然架在了族老的脖子上。
季宴时抬手,往日里修长有力的手指这会儿微微颤着,轻轻摆了摆,同时努力吞咽下去族老给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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