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下来，田艾力手底下士兵伤亡过半，战后第一件事情，已经模糊了视线的他就是高喊吴晗和小何的名字。
“排长！擦擦头罩！我还在的。”
看着眼前的人脸，田艾力微微一笑，再四下寻找，吴晗拖着半具丧尸的尸体正往城楼下丢。
“吴晗！谢天谢地！我……”
刚有庆幸，却又多了更大的悲伤，看着士兵将脚下丧尸和人类的尸体尝试分开处理，有一具士兵的无头躯体直接与丧尸抱着扯不开，田艾力不由得悲从中来。
“别干看着！枪口对着城墙底下！继续打！”
再次冲上来封堵的部队暂时接替了防守位置，丧尸的丢下城墙堆成一堆，而士兵们的躯体被一一排列，登记了姓名和军衔后，被抬着下了城墙。
安吉娜眼见城墙下抬下来不少尸体，心急之下跑到近前，却看到大部分都是无头的，辨不清面目，连忙跑上枪炮连天的城墙，见吴晗和田艾力还在举枪战斗，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战斗了大约八个小时，部队换防，为了让士兵得到充足的休息，采取的是车轮战。
田艾力吴晗两人几乎是被士兵抬下城墙的，浑身红的、绿的，已成血人。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田艾力挣扎之下，疲惫了很久的士兵也便将其放下。
“吴晗！咱们再看看咱们的兄弟。”
吴晗也喘着粗气，寻找一番，尸体早就被拖走处理，两人怅然若失，倒在了地上。
“你们还好吧？”
安吉娜上前询问，手正要搭上田艾力，被其拨开了。
“你这个老外先别烦我，死了这么多人，我心里乱得很，你和这场战争的关系不大，自己一边凉快去吧。”
安吉娜缩回了手，一脸悲伤，吴晗看在眼里，眨了眨眼睛低下头没说话。
一行人消了毒，冲洗干净之后，田艾力看着自己一副沧桑的样子，自行拿来剃刀剃光了头发，恍惚之中，镜中人十足得像艾丽丝娜。
“田叔？你？”
“你的也剃了吧，邋里邋遢像个什么话。”
“额……现在不讲这些了，能活着就行，今天还真是死里逃生。”
“活着，就要活出个人样。”
……
三日后，不知为何，天气又急速转寒，大雪如鹅毛，飘飘落下。
吴晗和田艾力又登上城墙，与身边半熟不熟的士兵一起对战丧尸。
此前三日，发射触电武器只能消灭少数丧尸，大量丧尸只是麻了一把，很快就会恢复战斗力，漫长的龙江防线上，每日都在死伤大量士兵。
其实丢点龙江防线也未必能让丧尸直接推到后面的国防线，有人曾建议：
鉴于龙江防线距离龙江太近，纵深太短，士兵战病亡太重，不如暂时放弃，在国防线之间与丧尸消耗。
这个提建议的人迅速被关押了起来，眼下的东国，不敢轻易丢寸土，只因一点点的丢失，就会引起全国的恐慌，丧尸离得越远，大家就觉得越安全。
鹅毛大雪还在往城墙上堆，田艾力刚把冻得发僵的手指塞进怀里焐了片刻，城墙下突然传来一阵比往常更密集的嘶吼 —— 不是丧尸那种涣散的嚎叫，而是像被某种力量驱赶着，形成了一股带着雪粒的 “尸潮洪流”。
生化警报疯了一样地嘶鸣着，他猛地直起身，眯眼往雪幕里看，只见黑压压的丧尸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最前排的几只甚至被冻得皮肤开裂，却还在机械地挥舞着爪子，指甲缝里挂着前几日士兵的碎衣片。
“不对劲！这尸潮密度比之前翻了一倍！”
吴晗的声音带着颤，他刚把一枚新的弹药压进枪膛，就见大雪龙江丧尸疯了一般涌出。
“开火！”
惨烈的战斗再度打响，此时军队收到的命令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战不退。
“拿起武器！战斗！哪怕是死！也要抱着丧尸给我跳下去！”
腰间全都绑了炸弹，这是一种极度悲壮的打法，也足够原始，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疫苗，被丧尸抓伤躯干只有死，很多士兵受伤后不愿变为丧尸，便抱着丧尸一起炸死。
所有的大炮都在轰鸣，丧尸以次声波还击，城墙上下攻防数十次，积尸高达七米，城墙上阵亡或重伤一人，底下的预备士兵便补上一人，始终保持着完整的作战体系。
在具体的作战细节上，上峰总结了三个字“抢逼围”。
当防线出现某个点被突破之后，周围的部队立马响应，将点位抢攻回来，不惜一切代价把丧尸逼回去，漫长的防线虽然丧尸很多，但快速的机动能力可以使军队在局部地区形成围攻。
抢逼围战术对士兵的要求非常高，可以说时刻要保持着高度的紧张，一旦抢不回来，那么就很可能造成“决口”。
田艾力和吴晗打得异常艰苦，虽然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了多年，但自认为没有打过这么艰难的仗，底下是丧尸组成的海，且无休无止。
而此时此刻，支前民工们也快速穿梭在防线，搬运武器弹药和伤员，物资消耗之快令人咋舌，各个交通线上，车辆络绎不绝，形成了无数条长龙，如同战争的血管。
“快！再补两个人来！这个防守位置是空的！”
“我的旁边！快上人！”
“丧尸压上来了！”
“别慌！组织抢攻！”
战斗至深夜，火力间隙时，丧尸再度堆上了城墙，田艾力再次带领士兵厮杀，但听搏杀爆炸之声四起，空中火力快速朝此地倾斜打击城墙根部的丧尸，而士兵与丧尸近身肉搏，杀成了一个个血人，极度残酷。
“靠！我中招了！”
田艾力刚一矛将城头上的丧尸推下去，便听到小何吃惊一声，仔细看看，伤口在前胸，无法截肢。
“小何……咱……”
小何稚嫩的脸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带着解脱的笑容道：
“排长，道理我懂，我解脱了，你还得辛苦。”
说完，返身砍翻数只，揪住一只丧尸便跃上城垛，纵身跃下。
“妈的！再补点人来！人都快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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