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榻不是安寝的床,只是一个休息的躺椅。秋望躺下后,尼扎孜亚也不再坐那竹椅上了,反而席地而坐,在面前摇着扇子。
他温柔的清梳着秋望杂乱的发丝,看着他一滴又一滴的落泪。
“不怕啊,我就在这,哪也不去,就这么陪着你。”尼扎孜亚温声细语的,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琉璃盏一般,一动不动都怕碎了它。
“咳咳!”苦水在胃中翻腾,秋望剧烈的咳了一下,好在药没顺着口喉灌上来,又叫他苦一遍。
“呜呜......我好想回去,好想回家,回京城。”身体上的崩溃对他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每到这个时刻秋望就会无限的放大对家的思念。
“好好好,回去,咱们回去。只要那老东西一死,我就马不停蹄的送你回去。”
秋望闻言,被浸湿的睫拍打着,眼中是泪水造就的海。但即便如此朦胧,他还是能看清尼扎孜亚的神色。
那是揪心、是怜爱、是妥协。
“你,会放过我?”秋望询问着,他在那老东西那里待得太久了,久到不信任何一个人。
因为就连从前,其他的商贾看上他了,也说要将他带走时,他信了。眼见马上要逃出府邸时,庞之序发现了。那是一次又一次的戏耍,那些人站在高处,嬉笑他、猜测他,以此当赌注。
日久见人心,他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绝望。若不是因为想活,他估计也同那些死在主苑的人一样,自败的葬在离家千百里的地方。
尼扎孜亚肯定的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诚恳的说道:“我从未没打算拘束你,等一切都结束了。无论你的家在哪,无论你的家有多远,我都送你回去。我会让你完整无缺的离开漠南,离开这个......伤心地。”
秋望听着,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回他。尼扎孜亚说的是那么的诚恳,可他不信,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尼扎孜亚说的不是违心话,他做得到。可他却是伤心的,他费尽心思爬上这个位置,就是为了捞这只从前迷路误入荆棘丛的麋鹿。如今千方百计的捞到了,但却拜他人所赐,麋鹿断脚了,治好后他也只能放手。
他会送秋望回京城,回家。可自己终究是属于漠南的,千百里送完人后,他又要孤独的骑着骏马回到这片土地。
“唔!”刚下的药还没多久,效用就过的差不多了。
秋望愈发搞不懂自己的身体了,不知是毒药太深入骨髓了,还是解药一次次的无用,他总在反复经历这个。吃的解药,也从一碗升至三碗。
“你等等!新的药已经在煎好了,我去拿。”尼扎孜亚见他这般,欲要起身。
但快站起来时,却被秋望拼力抓住了。
“不,你留下。”秋望气声说的,耳廓红润,眼眸朦胧。
“什么?”尼扎孜亚怔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话。
“我不想喝药了,太苦了。你别走......陪我吧。”
“......你神志不清了,别说这种话,我去给你拿药。”尼扎孜亚又要起身,不曾注意的是,他已有些脸红了。
然则,他人还没站起来,秋望却拼力抓住他的衣襟,一口吻了上去。
那吻就亲了片刻,像小鸟啄人般,仅一瞬。
“你把我要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君子当了那么久,也该够了吧。”秋望讲着,话中带着挑衅。
然而,尼扎孜亚却红温的低下头了,人还在刚才那个亲吻中,没缓过来。
“我没有,我从未想过那些事。”莞尔,他鼓着怦怦跳动的心,抬头望去,极力的证明自己。
“撒谎,脸都红了,还装。”
尼扎孜亚闻声,猛地摇了摇头,情窦初开般的说着:“那,那是因为你突然亲我!才这样的。”
话落,秋望又俯上,落了一吻。
这下好了,尼扎孜亚的脸颊活像个烹水的茶壶,滋滋外冒。
“你看着不行,我还是去寻别人吧。”见尼扎孜亚那么少男的容色,秋望不知怎的有些嫌弃上来了,但身体却没有真要离开的想法。
“不,不行!”尼扎孜亚果然激动了,连忙展手挡住去路。
“呃......呵。快点的吧,我受不住。”就在这说话途中,那催命的毒药又爬上,惹的秋望神悦侧动。
“当真?不喝药了?”这会尼扎孜亚倒有些冷静下来了,比起疼他宁愿面前人苦一些。
“当真......你到底行不行。”秋望受够了,尼扎孜亚怎么磨磨唧唧的,欲拒还迎。
然而,他话刚从口出,唇上就被什么东西盖上。尼扎孜亚压上竹榻来了,良夜就此展开。
——
第二日的初光来的很早,与初霞一起,争先抢后的。
所有人都按照计划的要求走,负责自己的分内事。所有能相信的人,能借用的人脉,几乎都用上了,甚至连同庞之序的和离夫人“边夫人”也参与其中。
这样安稳的日子过了五日,却突然戛然而止了。打断他们的不是因计划快完成了,而是因庞之序召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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